不过,最初即便是这样的号召也是很有作用的,也就是四五年后,逐渐开始有胆大的试探边界,从最开始直接三天素悼不请人来做法事,只是亲友接待、烧纸等等,现在开始有请人来念经开宴的了,听赵立智这一说,乡下地方居然还有人恢复了七天法事,灵清等人都从城里过去了,衙门也不抓,这个口子一开,之后什么扎纸房子、披麻戴孝的磕头、冲喜、配阴婚什么的,只怕陆陆续续又有人开始搞了。
“听说是促进会的管事,常年出门在外,不能在家尽孝,心里过意不去,拼着被责罚,也想着办得大点。”赵立智也是打探得清楚,不无得意地对赵掌柜和盘托出,“但如今咱们这也是多事之秋,买活军眼看着快进峡口了,也不知道六姐进不进蜀,码头上他们说,本来预算着在下游要耽搁一年的,但不料那些生番熟番,全都拥戴六姐,争相信仰那饶什子知识教的,沿岸的州县,没一个能抵挡的,但凡开城晚了,被番人有机会集结起来,都先被冲进城里,百姓的钱财如何不说,反正有点儿家资的,资助抵抗的乡贤耆老,全都被锁起来了,想要逃出生天,就只能看买活军会不会网开一面。从丰饶县到三峡关口,居然没有能阻挡买活军一步的州县”
“呼,都拍下来了吗”
沿岸的小院墙头内,李谦之却是长出了一口凉气,收回了藏在门缝内窥视的眼神,回身问着靠在墙下检查手机的黑衣人,“这证据可是铁打的了当街杀人希望摄像头的夜摄功能好点啊有没有把人脸拍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因又想起灵清来,暗道,“这个青城山的小道士,满心只想着捞钱,无意间倒是把这帮人给装进去了,先这帮人拖着不动弹,只怕还怀疑这是个坑,钓他们出来的。怕不是想着干脆了结了小道士算数,小道士也是命大,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打了几个转,他一个没来历,在本地没故旧的人,夜里从码头过,被人推下去了都无人知晓这会儿,被他搭上促进会的人,便那一帮师兄师弟都结交了促进会那个大老倌,便是把人除去,也丝毫作用没有了,起生祠又不一定非灵清不可倒是张东家他们,若想起个新庙观,少了灵清还真不行。”
他心下也有数了,知道大概灵清做完了七日道场回城之日,张东家就会请他来嘱咐,让他传话了。赵掌柜其实也十分好奇,想知道最后被推出台前来承接信仰香火的,会是哪路神仙他想这总能看清背地里的头脑到底是谁了吧,便是内部再争斗不休,时限摆在这里,最后肯定都会妥协。想到这里,赵掌柜又对灵清的来历好奇起来了,这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道士,出身应该也是青城山不假,一切似乎都是无意,可到底有没有这么巧呢这个人一出现在叙州城,短短一段时间内,就编出了这个套子,把几年来都没有一点线索的头脑人物,他的名字给钓了出来
灵清不会是买地的人吧但真不像啊,他那坑蒙拐骗的劲儿,还有那股子神神叨叨的迷信感
从张东家铺子里出来,赵掌柜回到自家酒肆,也不急于返回柜台后头,而是端着茶壶,站在门外,眺望着渡口出神,眉头紧锁,心底思忖着叙州城内汹涌澎湃的暗流,不过,思绪持续得不久,过了一会儿,嗅着江边朝天锅的味道,他抽着鼻头居然又有点儿饿了有点不合时宜,可这朝天锅打从万州流行到叙州,靠的就是这股子牛油的浓香,赵掌柜心里都在想着,要不要给丰裕酒肆也配上一些红油菜,不过,红油多是老油,这个也是衙门不许的,江边的摊位没人管,打个擦边球罢了,酒肆是有档次的地方,似乎不宜沾染这些
思绪万千,飘飘荡荡之间,他见到老七的面孔在渡口一闪而过,他肩上背了个褡裢,跳到了一艘客船上,那条小船随即解绳而去,赵掌柜的跟着帆影走了一会,心里想道,“老七他上船做什么去怕不是去青城山查问灵清的根脚,或者或者他们是去锦官城挑拨官兵,要关闭夔门的”
张东家也是自得地一笑,品了一口赵掌柜拿来的苦茶,故作谦虚起来,“方子还要再调,这东西配清茶正好,配你这酽茶,还要再甜一些才压得住。”
“就这般已是美味了”赵掌柜又赞了几句,这才道明来意,说了灵清道长的现状,也不免提了一嘴码头这两日流传的买活军动向。张东家听了,面上不由得泛起乌云,摇头道,“居然这般不济事,也一日都抵挡不住本以为最早也要明年才到这里,这么看,三峡夏汛一过,怕是便可入川,年末就要到我们叙州来了一路上的番族居然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这知识教真是再棘手不过,那些凶狠的蛮族,居然都给他们收服了如此,我们收留的那些夷兵”
说到这里,他猛然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不再往下讲了,赵掌柜也听得心惊肉跳,巴不得张东家住嘴,他是一点也不想往下听一如赵立智对赵掌柜的交际一无所知,只是半懂不懂地知道他们在留心灵清的行踪,想要建庙观一样,赵掌柜也就是个通风报信的消息贩子,来回传话跑腿的,他做这些事自有好处,平时也有观察和猜测。
譬如说对夷人下山,衙门整编这些行为,赵掌柜会有自己的思考和理解,但要说参与密谋,那远不至于,也犯不上。此时听了张东家漏出的话,心里都是咚咚直跳,暗想道“果然,那些夷人下山有猫腻,衙门里有人想要掌握一支夷兵,必要的时候,把他们派出去鼓动湘西的番族,让他们阻碍买活军入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