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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193)

因有了‘里’,邻居们彼此家事的过便显得顺理成章了,老邻居彼此知根知底,论平日有没有矛盾,遇事了也都来相帮相劝,因此胡家的情况他们是很了解的——个胡嫂子,的确是省油的灯,常来山望着那山高,嫌弃着丈夫会挣钱,没有事,在家时常摔摔打打,公婆也并恭顺。

她是仗着娘家兄弟多,倒过来骑到了丈夫头上,哪怕丈夫有一点儿错处,也是揪着放,从前过是哭己命苦,站在街门口诉说着胡家的坏处,而从买活军来了,那新婚俗推行开来了之后,挂在嘴边的便成了和离。

“是……爹说最好能送银子,要筹子,合伙的那边是外地的钱,要银子最好。”

临城县归于买活军治下已经三了,新式婚书也实行了一,也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离的人便慢慢地变多了——男人提的,女人提的都有,毕竟从前论是女提和离,或者是男提休妻,几乎都是极大的事,哪怕是男方休妻也是家门丑事,如果女人还生了儿子,便连家宗族都会大为反。实在是过下去的夫妻俩,哪怕是面言,那也能般过一辈子,是没有离婚个概念的。

买活军来了后,风便渐渐地同了,其中最大的同便是女人也能工作,而且获取相当的报酬,一点但大大地增强了女方提出离婚的底,而且让人意想到的是,也降低了男方提出离婚的难度——从前男人想休了女人,如果是有相当充足的理由,或是双方的家世差距太大,娘家宗族也是要上门来讨说法的。

因为被休的女人名声好,难再嫁,无处可去只能返回娘家,便等于是给娘家增添了无用的人口,既能种地也能做事,家务亦需要她来帮办。便等于是给她活路走,“孩子都给你生了,还要人往死里『逼』”?虽然娘家宗族也很难收留她,但样的行为还是很容易激公愤,定要来讨个说法,否则就怕落了个族中无人的印象,家族的女孩子出嫁后都要被人欺负了去。

但如今,情况便很同了,女人被休,固然名声仍然是难听的,但却至于没了活路——纺织厂是常都要人的,还有小吃摊、医院、清洁工,哪怕是修路,只要体力够了都可去,孤儿院、托儿所……要人的岗位很多,一天最少也是十文,扫盲班一毕业就是十五文,刚修来的女子宿舍,门禁森严、全新的水泥房,虽然屋子是局促了一些,茅房也要共用,但是一个月便只要两百文。

若是考过了扫盲班,认识拼音、会简单四则运算,一个月便是七百五十文,五百五十文可己花用,无论如何都是足够的了,而且五百五十文还只是买活军给的,倘若己再接一些缝补的私活,一个月六七百文任由己花用,哪怕是没和离前,很多女人也过上样的生活。

说到里,她再忍住叹了口,由衷地说,“我已受够了样的日子,你还要要继续忍受便全你己了。”

要说没『露』面的霍大哥,倒也没什么吃喝嫖赌的恶习,甚而平日里待人也十和,从和霍嫂子红脸,虽然霍嫂子是填房,但她们家的日子一向也还是为人称的——霍大郎的母亲在他三四岁时便一病死了,由当时还健在的公婆做主,续娶了原配族里的堂妹霍嫂子进门,因此她们是继母子是姨甥,母子间一向也很和睦。

霍嫂子是个最体面的人,平日话多,但心里有成算,最有内秀,她进门就当家,公婆去世之后,连海货铺的生意都抓上了,在家中一向是说一,连霍大哥都给面子,一向是满巷子羡慕的有福人,走出门去光鲜亮丽,关门来日子是什么滋味家知——霍大哥要说有什么『毛』病,那就是能赚钱,好生发赚钱的点子,家里几乎是刚有一些私蓄,便被他拿去做生意赔了。

别人着,几由于买活军的关系,海货铺生意越来越好,实则层小楼都是霍嫂子想尽办法腾挪辗转了盖来的,“半来刚攒了十几两的筹子,是准备给你说亲的,就都出去了,刚十两用的是我嫁妆的压箱银。”

大概是已经忍受了太久,霍嫂子的语一直都是淡淡的,“你要留下随他呢,铺子的生意大概就是你来接手,他是耐烦做的,那么明日我去过衙门之后便和你交接账。你要愿和我去云县,能带走的现钱也就是十两左右,家里现在就剩些了,铺子里大概还有个三十多两的周转银子是能动的。”

他们家也是新建的层水泥小楼,和庄家一样体面,主人卧室在一楼左边,霍嫂子进去开了钱箱,拿了两块银子,用戥子称了,剪下一小块,称足了十五两递给堂屋中等候的长子,“给你爹送去吧。”

待长子离去,她收拾了好一通箱笼,拿着烛台上楼叫来了七岁的次子,“来帮娘扶着梯子。”

商户人家的孩子,很小就帮着铺子做事,七岁已有了小的力,两人一将十多斤的空箱子从柜顶挪到了地上,竟也顺顺当当,只是小心蹭破了次子手上的一点油皮而已,次子一边吹手一边,“娘,是要做什么呀,怎么连个箱子都翻出来了?”

霍嫂子『摸』了『摸』儿子的头,笑,“一会等你哥哥回来了再告诉你,你吃点心吃?娘给你下汤圆。”

若是从前,必定是要吃的,因汤圆也随时都能吃的好东西,但如今油水足了,孩子也挑嘴来,渴望地,“我今日吃汤圆,明日能吃炸鸡架吗娘?”

两母子讨价还价了一会,一楼右边小屋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是才三岁的女儿夜醒了要上官房,霍嫂子忙去打发了一通女儿,说话间大儿子也回来了,他刚是去新开的饭店送钱,路途并远,回来便汇报,“爹那边的账已经齐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