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还一,便是和最多数『插』秧比,张大乙觉得若能在耕田上了新式犁铧,那对农户帮助是更大,或者若买活军能引进些牛犊也可以,他自丰饶县,那一带牛不少,而吴兴这里不牛却相当贵,人们往往是靠人力拉犁,那就要两人合作,一推一拉,才能带得动一架犁铧,不但辛苦,而且耗时也久,想要多次深耕困难也就高了。
他话是道理,田老爷和几个同村都嗯嗯地着头,田老爷着说,“倒是了,我们临城县牛也少,吴兴这里牛也少,都是因山路难走,牛贩子不愿缘故,既然现在许多路都修好了,那是该赶些牛卖,村长今统计一下购买需求,我们回县里禀报了之后好讲价。”
这个『插』秧机,给他们免费用用还可以,若是要买,各家都要仔细斟酌,但说到牛话,家里只要余粮都再没不愿买,村长拿了铁皮喇叭,沿着土路一路地喊了过去,送走了田老爷,他也赶紧地去做活,到了半下午,他家『插』秧机用完了,村长便洗洗手拿出几个本子,在社树下头拿教书先生桌椅坐了,陆陆续续人过登记了自家购买数量,以及能接受价格。
因买活军不论是收购粮食,还是收粮食税都不‘淋尖踢斛’——从前乡间小吏收税时,都会装满箩筐踹一踹,飞出去粮食便不算重量了,这是他们几乎开收入,因小吏按说是不领朝廷银钱,他们钱就非得从这些地儿。
而买活军是给吏目们发钱,发还不少,惯使这些手段吏目,倘若还敢再犯,都被送去了彬山挖矿——彬山也迅速地成了吴兴县民口中类似‘十八层地狱’所在,因此他们秤很平,粮食卖价和买价也都相当稳定,而且农户们也渐渐地了卖粮食信任和勇。
一般说,各类米粮收购价匀下是一斤八文左右——吴兴县因是粮仓,粮价比外头要便宜了少许,那么光是卖粮食,倘若卖了四千斤,那这里就是三十二两银子。
三十二两银子,买一头牛无论都是够了,但所开支都要从这三十二两里,盐要买,而且要买得很多,譬五口之家,一年最少也要二十斤盐,若汉子们要做重活,那都是喜咸口,子富裕了,不能不由着他们吃盐,还要做腌菜,一年五十斤盐随便去,这里就是400文开销。
还布,一匹一百五十文,这和农户们自己织花销是差不多,甚至还要便宜一些,五口之家,一人一年做两套新衣那就要五匹布,这里一两银子便没了。而四季衣裳,四季衣裳,下地干活人,一年四季总要洗坏件衣裳,五匹布远远不够用,预备个二两才差不多。
“啥叫俏鼻?”
“长得好看鼻子。”
“哦——”底下人恍然大悟,“那嘴便是俏嘴,手便是俏手了?”
似乎并未这样形容,不过别听众也都半懂不懂,议论一番便也罢了,自不少听众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些汉子搁了碗彼此低声地计较着:养牛是农户们一致夙愿,但因吴兴县这里牛很稀少,也不是人人都会养,这些汉子们已很习惯了什么都书能学习,因此他们想若是能买了牛,还是要合伙买一本《养牛须》是正经。
“若是上手就能做活成牛,十两一头是要,听张大乙说,他们丰饶县牛便是那个价——到底是邻着大江,上游蜀地又是产牛!他们那里上户家中多数都是牛。”
除此以外,铁制犁铧、锄头,锅碗瓢盆,床上棉被,冬要另外添置棉袄,这些都是钱,犁铧还很贵,而且还要预备着攒钱修屋子。去年因种了两季粮食,农闲时间别少,但吴兴县这里几乎是所农户家中,不分男女都出动了去给买活军干活,在他们村口修路,此一家又攒了四五两,很多农家东拼西凑,又问亲戚挪借了,买了砖头回,请了师傅家里修好了半新半旧水泥砖房——还是木质梁和顶,只是用了砖墙,抹了水泥,这样算下一年积蓄都清空了,屋子里连家什都没,正等着今年收成了以后再添置呢,这会儿又闹了这出买牛事儿。
“只要十两也比咱们这要便宜了,咱们这牛若是赶到村里,起码都是十五两,比人可贵得多了。”
十两牛,在以前自然是不敢去想,但今年却可以想一想了,倘若牛犊卖个五两六两,百姓们也愿意买,因现在他们不再自己织布,而是更愿意去买,便省下了和织布许多时间。
农闲时去县城里找活做也能赚得到钱,每年卖了家里稻谷之后,是可以积蓄一笔钱,既然又买不了多地,那么便不买些牛。现在不织布,家里女眷了闲空,便可以在家照应牛儿猪儿吃食,若什么不懂,也可以从书上找答案学习。
人一旦开始识字了,胆子也就跟着大起,甚至很多人都想到了低息贷款——吴兴县是去年归到买活军手里,当时这些农户们都很慌张了一下子,一年多下,他们跟着祭拜谢六姐步调是一也不比邻县要慢,但钱囊却还没邻县乡亲们那么鼓。
去年是个丰收,种了一季水稻,一季冬小麦,还套种了大豆等等,又一些荒田,山地种了土豆,算下大多人家手中都剩了七千多斤粮食。这么多粮食,吃是足够吃,还很可以卖掉一些,因农户没那样多仓库囤粮,而且大多农户都茅草土屋改换砖房朴素愿望,个别心大还想建水泥房。大多数人会留下够一年吃粮食,余下卖了,甚至是抢着卖。
“六姑不愧是行六,说得直是理!”
若在以往,这样主意是绝不会得到多数人认可了,理由便太多了,犯不上一一地解释,至少也要回去问过当家才能表态,而今,大多农『妇』们却已都赞成了起,并且委托着其中六姑——泉村大姓是金,这个六姑是金六姑,“你明不是要进城去开月会吗?便咱们意见给金主任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