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人或许也曾幻想御驾亲征的画,尤其是他阅读《斗破乾坤》,看着销岩以下克上、一骑当千的画时,免也常常陷入热血沸腾的遐想,但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可能实的,他人也道他并真正具备这个勇气。因此他对战争的态度是消极而逃避的,从他登基以来,战争也的确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局最好也是维持而已,要说消灭建贼,这是完全可能的,军队已完全失去了扩张的能力,沦为防守,像是喉咙上的一道伤痕,一直汩汩地放着财政的血。
,黄谨带来的‘代差战争’,则更让他有些麻木了——朝廷攻买活军会比攻建贼更难,这是言自明的共识,辽东是四战之地,四处平原,利于运送补给,调集人马,按说这样的地势,双方人数上的差距是容易转化为战果的,而敏军尚且只能采取守势,像是闽北浙南这样迭峦障的地方,历来都是易守难攻,又背靠茫茫大海,这还怎么?
黄谨取来纸笔,绘画出简略的南海疆域图,“收服了鸡笼岛的海盗之后,再取泉、厦,随后缓缓图南,或许对琼州也有野心,只是未对微臣言明,她心中实觊觎的是吕宋、安南之地,她说此地地广人稀,多为土着,随着天气变冷,此处原炎热的缺将会减弱,正适合繁衍生息,种多季多产稻,是她证道活民的所。”
买活军兴盛以来,的确少听说起劫掠百姓,虽然外头关于买活军什么样妖魔鬼怪的传言都有,但这是官府对付反贼惯用的手段,倘若把他说得恐怖一,百姓纷纷去投他该怎么办?只要看买活周报,便可以明白谢六姐的确对农事和民生是有极大的关心的,黄谨这番说辞像是胡编『乱』造,也仿佛是受了买活军的蒙蔽——买活军似乎还视信,是从来说假话的。
“既然如此,北广袤大地,以六姐的所见,给大敏可以,给闯贼、贼或也可以,”黄谨刚说到这里,三人『色』都是一变,他又续道,“只是给建贼绝可以,泱泱中华衣冠,怎可落入外贼之手?因此方有此次的赠粮之举,以微臣对六姐的了解来看,论谁山海关外抵御建贼,恐怕都会获得买活军的援手,这倒也是因为她对国朝的孝心。”
虽然她之前也曾经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谢六姐忠孝之心尚存的屁话,但九千岁和皇帝都曾追究此事,他都深仁忠孝是装裱外的屁话,似谢六姐这样身份的反贼头子,和国朝对话时,着眼自然只于利益二字,如果还要再加上两个字,那便是政治。
从政治利益出发,买活军支持国朝杀建贼便难理解了,虽然九千岁无法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但他模模糊糊地也感受到了买活军这话的真实——买活军这里的奢物也好,盐糖也罢,也需要国朝的百姓来买吗?若是天下都卷入战火,谁来买他的货?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他要守住自己的地盘可比要难得多了。
更必说还有这所谓的‘代差战争’了,皇帝必问也道,朝廷是肯没有这样轻便可移动的红『毛』炮的——洋船有的东,朝的海船还未必有呢,这移动炮台以及奇准的炮法,一又来自于谢六姐的‘秘传’。若是朝廷擅启和买活军的战事,那必多说了,等于是自己喉咙上又割了个大子,还要剜下一大块肉来,哪来的钱呢?真的没有钱了,要是今年的奢品贸易回了一大血,恐怕连给官员的俸禄都发出来了。
“看来延平他是算归还了。”
短暂的震惊后,反倒是皇帝先平静了下来,他冷丁地说,“长溪县也要取……他给的甜枣儿便是辽饷,是么?只要我肯……”
他寻思了一下,采用了买活军式的说辞,“承认买活军的地盘,让他裂土封王,他便愿意为我从江南承运辽饷?一年运多少?”
黄谨拱手道,“皇爷明鉴,此事六姐并未明言,或许还要再谈,以微臣所见,彼女手中运力,便是要将全年粮草全数承运都足足有余,只是索取的代价也必然极昂。”
她拗着手指头算,“若说一个院子一冬要用一千斤,那京城里一年两万吨我看是松松的——光那些家里一个院儿套一个院儿的人家,便是一两千户了,他家老少爷,到底哪个用蜂窝煤,哪个用银霜炭呢?往常每年的碳费也少,多花一些来买蜂窝煤,好处是只有多的,□□味都好了少,便贵一些也能承担得起。这里一年是二十万两。”
“这二十万两,倘若都拿来买福建那里的粮食——黄大人,你前说买活军处粮价多少来着?”
黄谨心中暗道:都说奉圣夫人跋扈,和皇后处来,其实也自有人之处,果然是白得皇爷信任,她嘴上虽无什么仁道德,心里见事更明白。
他垂头道,“买活军处的粮虽高产,中吃,地卖得便宜,八文、九文一斤,卖价按吨算,一吨按运费是十两。二十万两银可买两万吨粮食,按一人一天吃两斤米算,够三万人吃一年的了。”
辽东驻军也是全靠运粮,自己是有屯田的,此时除了宁锦防线之外,最后一支还能牵制建贼的军部便是东江岛『毛』家军,他的生产也最是便,最需要朝廷的补给,只是他孤悬宁锦之外,陆运难抵达,补给也是时有时无,因此即便能收复失地,也是日旋失,这些糜烂之处提起来都令人快——但送往娘娘宫的补给,正合东江岛来取,而且买活军甚至可以直接将粮米送到东江岛上,那处虽然号称数十万大军,但实居民也是三万余……二十万两银子便可维系一处让建贼头疼已的敏朝天军!
他中停地往下报去,九千岁、皇帝、奉圣夫人听了都由微笑头:这里的货殖,若按京中卖价来算,已是远远超了三十万两,买活军别的说,做生意还是实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