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到堂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册子,“一章高炉炼铁,或者便和铁水关,只买活军的教材,没学过他们前头的书册,是很难看懂的,们找了不少铁匠,均是茫然难解,今便做主将书交给初阳你,只盼初阳你传来捷报。”
孙初阳接过书册,匆忙翻看了几页,便知道必不是赝品,虽然仓促间不读懂,但仍是大喜过望,身郑重作揖,口称‘谢过都督’,语气已比之前要亲热得多,又道,“都督尽管放心,必定呕心沥血,不令圣上——与都督失望!”
他跳过了九千岁没说,田任丘笑容不变,只多了几分鼓励,拍了拍孙初阳的肩膀,笑道,“如,你几便事做了,先好好看看本书,什疑难的也不要着急——若是运作得好,再过一段,或者机会将你派去南面,你可知道,你老师徐子先徐大人,被买活军掳走之,已在云县主持修一本新历,子过得颇不错,届师徒重逢,什不懂的,你可以问他!”
孙初阳久在辽东,消息不太灵通,只知道买活军袭掠沿海,华亭县也受到『骚』扰,还曾写信给老师问安,不过徐子先并未回信。信件丢失实在很常,他半年多来,并未收到家乡余来信,公务繁忙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方才从田任丘口得知事,不由愕然道,“先生竟被掳走了!事竟没听到别人说。”
田任丘不由和宾客们相与一笑,孙初阳才反应过来——他亲近的朋友,自然许多也都是徐子先的弟子辈,若徐子先真的是被掳掠而去,那至少奔走串联,请求朝廷救援的书信是要写到他里来的,如今余师兄弟绝口不提,一副竭力淡化的样子,那的猫腻也就不问可知了。
移鼠在上,徐师竟从贼了……而且听田都督语气,在买活军还颇收到重用,竟连夙愿惦记了多年的新历,也都在云县开修了……孙初阳心情些复杂,但亦是拨云,终于完全明了田任丘招揽自的来龙去脉,当下表态道,“下官定然拿捏分寸,都督探听消息,届若救回老师,还请都督周全!”
自然了,到候若救回老师,蒙田任丘深恩,从也再难保持立,必当成阉党——不,是都督党的一员。孙初阳心也是暗自凛然,对田都督更提防,人野心,只怕非止一,九千岁下野,只怕就是一两的事,他便立刻开始码自的盘子了,而且步子迈得比九千岁更大得多,九千岁还只是和买活军做生意而已,田任丘,却是又往前迈了两步,两步若是被他都走好了,便连一向是朝野公认的买活军专家,之江镇守太监王知礼,也要瞠目,推他做朝廷第一的‘知贼派’!
的确是敢想敢干,只不知道人结局如何。孙初阳心不禁几分惴惴——不论是以辽东将官的身份,还是徐子先弟子的身份,他都是别无选择只入伙,安危,便要不情愿与胆大包天的田都督捆绑在一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谢六姐的那篇文章,还在买活军里混得风生水的老师,孙初阳的心又定了一点。他本身就不是什道心很坚定的人,对于圣贤之学也多少些不以然的态度,所以便很轻易被《政权、国家》打动了,当然,要他现在就投奔买活军,那孙初阳办不到,他不抛下在宁远一吃苦受累的兄弟,但如果一天形势实在是不好,他也已经尽力了……那,不是还老师……
买活 第190章 我不信京城.孙初阳 这世上哪有这……
再往看,便是这兵关于泉州之战的回忆了,说了他们航行去泉州的日常,说到如何向领航员学习通过大罗天星盘测量星座角度,确定自己所在的经纬,再确定前进的方向,又介绍了自己在课上学到的知识:这就是如今西洋人掌握的叫做‘六分仪’的东西,西洋人通过六分仪和经纬度、世界地图来确定自己的方位,并还在不断地探索海图,丰满着世界地图上尚未被探索的角落,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做世界航行的倚仗。
原来如此……孙初阳这时候不觉得自己浪费时间了,反而有些阔了眼界的感动,《坤舆万国图录》原来便是这样一点点探索出来的……只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西洋人的船未到的地方了。可惜的是,他所接触的传教士,并不像是老师所交往的利师傅那样博学,这些知识他是没有说过的,只和孙初阳谈些算学,孙初阳曾写信他造炮的事,回信中也没有得到什么帮助。
这样说来,买活军给孙初阳的帮助,实经不亚于传教士了,这让孙初阳对自己刚皈依了没有几年的教派,感到了一丝懈怠。他又把六分仪给加入了询的名单里,并且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兵的名字——虽然就是个普通的甲板兵,但因为看了他的报道,便仿佛也对他多了一些兴趣,这又是孙初阳很少体会到的一新奇的感觉。
再往看去,便说了到泉州之后遇到的一次战事——福建水师迎战买活军水师于泉州港前,摆出了打的样子,而且还动用了弗朗机炮,这个东西是孙初阳很熟悉的,他一看到就始摇头:弗朗机炮是不可能打过红衣炮的,这二者的『射』程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红衣大炮的『射』程都胜过弗朗机炮,更不说红衣炮了。
果然,接来的记述和孙初阳预料的一样,这个兵竭力地还原了当时的场面——班长们一声令,这艘打头炮的鸟船上,像他们这样的甲板兵,便按照『操』练时一样,奔跑着搬来了炮弹匣子,炮兵将填装了进去,在哨声和呼喊声中,测算角度,船头炮试『射』……当福建水师还在不断往他们的船队慢慢驶来的时候,试『射』炮经确定了『射』击角度,于是三艘当前的水师船还没进入弗朗机炮『射』范围,便被轰断桅杆,彻底失去战斗能力,上的水手只好跳船逃跑,游到附近的船只上,攀着绳索往上爬,有些水手的水『性』或者运气不好,跳海时受伤了,便被海浪吞没,只是冒了一丝血『色』,很快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