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了,大家不要拘束,有不解的可以问我,若是领会了,现在也可以用起来。”
人群顿时就炸开了,女娘们本来是急于如厕的,这会儿很多人都忘了身体上的压力,而是完全沉浸在这令人目瞪口呆,新奇至极的东西里,女伙计也不厌其烦,再三解释,大家这才逐渐熟悉了步骤。她于是这便出去外头等候,说是有需求可以叫她。
说起来,这倒也不难,无非就是先用草纸擦拭一下木圈,使用完以后,草纸入篓,盖盖子,拉链子冲水,然后翻开盖子而已。但即便如此,因为这东西太新奇,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进去,但却又急着用,不由得便都很坐立不安——也怕久久不用,被买活军的伙计们笑话成乡巴佬呢!
僵局持续了一会,三房的二十一娘鼓起勇气,对九娘道,“姐姐,我们一道进一个隔间,互相帮把手可好?”
九娘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再加上她实在是着急,便忙道,“好,好,走罢。”
“这里面是什么道理啊?”九娘便大着胆子问出声了,“怎么没有在《买活周报》上看到这个东西呢?这个东西卖不卖的?”
女伙计笑着说,“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雄国公府有没有条件置办这东西,也不好说,这里到底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我先给大家示范一下这东西的用法。”
这东西是分了两重的盖子,第一重盖子掀起来以后,桶身还有一圈陶瓷盖子,马桶边有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一个盒子,一个瓶子,女伙计先打开木盒,里头放了一迭上等的草纸,微黄而柔软。
她捻起一张,又拿起瓶子,倒出了几滴味道冲鼻的东西滴在上面,笑道,“这个是杀毒除菌的东西,我们拿来卖的话也是很贵的——高纯度酒精,注意不要洒在裙子上,若是丝绸立刻就会褪色,棉布也有可能留痕迹的。”
用这沾湿了的草纸,擦过了木圈,她这才合衣坐在上面,女孩子们都踮着脚争先恐后地看着,她们发觉这个圈坐起来看着就舒服,至少是很能承托双腿,不像是家里的厕椅,放腿的地方,因为做了嵌盖子的凹槽,因此必然凹凸不平,很不舒服,也给人以藏污纳垢的感觉。
再看看钟,从进来听讲解到现在,十五分钟不到,且还有讲解的功夫呢,换做是从前,盛装出门时,更衣理妆不至少要上半个钟点的?两个小姑娘平时在家里的厕椅边上,矫情些还要拿熏香的木塞塞了鼻子,这会儿却抽动着小鼻头在水台边,你闻闻我,我闻闻你,“有味儿吗?”
“真没有,不过这里有刚才那个酒精味儿。”
这是真的,但酒精味儿不是让人不快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它的功用,反倒给人以洁净的感觉。九娘和二十一娘便走出厕室,又仔细地在彼此身上闻了一遍,得出结论:“那个屋子里也没有味道,去了那里,身上真的也没什么味道,还是出门前的熏香味儿。”
要说那屋子里没有味道,当然是夸大的,按常理说来,若是有人就在身边,那么一小会儿肯定还是有味的,但那至少是可以忍受的,而且很快秽物就被冲走,心理上也有一种洁净感,还有那个‘自来水龙头’,也是完全超出想象的东西,换了一个地方,若是说这龙头里流出来的是什么神水,她们或许也会相信的。
两个小姑娘因为一进来就使用了这样的东西,从刚开始的惊讶、惧怕、忐忑,到现在已经逐渐兴奋起来了,自以为有了极大的见识,虽然还遵循着家里的教养,但不自觉脚步也是越来越快——不穿裙子了,走快走慢谁能发觉啊,脚步迈得大,裤子也不会起浪的。虽然平时家居也经常只穿着中裤,但出门时,从裙子到裤子,带来的改变远远不是一件衣服可以说完的。
也不顾得害怕了,至于害羞,那更是没有的,她们都很习惯在别人旁边如厕。因为隔间内空间狭窄,两人连门都没有关,进入隔间之后,九娘先擦了一个木圈,快手快脚解开了两边的排扣,又解开了里裤上的一个小纽扣,用手抓着裤腰往下一拉,便慢慢半蹲着往下坐。
因她不知道要坐到哪一处才会碰到木圈,一边坐一边还往回看着,多亏了二十一娘在前头扶着,这才没有摔倒,说实话,实在难以想象若是穿了袄裙来,这会儿该多么的狼狈。便是这会儿,也觉得还不如用老式的木马桶呢,好歹还熟悉些。这瓷马桶实在是………
她的腿压到了实处,九娘的心便安下来了,而且她实在地体会到了这种椭圆木圈的好,除了平展之外,还有一点便是接触承托的地方多,身体是稳当的,也没有老式的厕椅那么高,坐在上头脚得垫个几子,不然无法点地,又不像是一般孩子用的虎子那么矮,得整个蹲下去,不高不矮真是恰恰好!
而且还有一点,那便是它的口子是下收的,双腿和裤子便不会和马桶发生接触,但也能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踩在地上,不像是老式椅子,坐下去之后,腿如果还要往前放,离开椅子远一些,那就必须死死抓着扶手借力,不然是要栽倒下去的——实在是今日之前,再想不到这东西也能做出这样的花头来,坐在上头是这样的稳当!
看她坐稳了,二十一娘便背过身去,刚好也挡住了外头观察九娘的亲眷们,有了她俩的示范,众人也都纷纷结对子,互相有伴勇气更足,陆续都进了隔间,九娘用得也很快,她口中低声念着,“草纸包裹入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