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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们为何都这样看我(37)

回完,他看着列表里齐齐整整的三个“沈”开头的聊天框,头又开始微微作痛。

怎么大家都姓沈啊?他这时候才意识到。

好乱。脑子好乱。

消息继续滴滴响,他们四该又发来了新的回复。沈暮云不愿意再聊,决定换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他把手机开静音,丢到茶几上,光脚走进三楼的画室。

跟沈丁交流完之后,他确实有了新的作画灵感。

沈暮云拿起画笔,调出了很满意的颜色,正准备往画布上涂抹时,余光里忽然看见邻居家阳台上站着一条漂亮的大黑狗。

和看到沈甲们的消息时的烦乱不同,大黑狗让沈暮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暂停作画,走到窗边,朝他的狗朋友挥挥手。后者非常高兴,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远远朝他吐舌头。

真可爱。沈暮云想,如果不是已经身患绝症,或许他应该收养隔壁的黑狗。

他安静地和黑狗对视片刻,心情松快许多,又重新回到画布前,决定这几天都不出门,就在家里画画。

画画最能静心。

沈暮云往画布上抹了第一道颜料,然后很快忘记了沈甲、沈乙、沈冰和沈丁,连对面的黑狗也彻底忘记,眼里只剩下色彩。

不出所料的是。

他同样忘记了沈乙反复叮嘱的药。

第21章 飘

一直以来,都是沈乙发信息催促他喝药。

沈暮云已经完全不记得药的颜色和味道,他怀疑药里有很重的安眠成分,因为每次喝完都会沉沉地睡上一觉,再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他极少主动想到药的事,完全将它当成无关紧要的心理安慰剂和催眠剂。

沉迷于画画之后,他很快将沈乙的叮嘱抛到脑后。

沈暮云在画室里待了两天,到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沈乙一直联系不上人,最后打电话给沈家。

林姨端着水果慈爱地走进画室,提醒沈暮云:“小云啊,沈助理正找你呢,等会记得给他回个消息。”

沈暮云全神贯注埋着头,和总不满意的调色奋战,敷衍地点点头:“好的。”

阿姨放下水果走了,沈暮云很快将这件事忘记。

又过了两小时,沈暮云听到外面一阵狗叫声。他这才短暂地从画里回神,看到大黑狗站在阳台上,黄澄澄的眼睛被月亮照得像两个小灯泡,正远远焦灼地盯着他。

沈暮云怔了一下,终于放下调色盘,走到窗边。

黑狗疯狂朝他摇尾巴,又连续叫了好几声。

夜已经深了,沈暮云害怕它吵到邻居,用食指压住嘴唇,朝它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黑狗不情不愿地闭嘴,喉咙里低低地“呜”了许久。

沈暮云朝他笑了笑,自言自语般地说:“乖狗狗,现在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出门,明早再喂你好么?”

黑狗:“……汪汪汪!汪!”

沈暮云的心思还在画里,没有继续和狗谈心,很快回到画布前。

被这么一打断,他的脑子里终于想起来阿姨的提醒。

他拿起静音状态的手机,看到沈乙的未接来电和未接信息,都是提醒他到了喝药时间,前前后后十几条,极为执着。

沈暮云有些愧疚,回复道:“好的,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手机,我马上喝药,你先睡觉吧。”

回完,他放下手机,重新拿起调色盘。

……

异样是在后半夜发生的。

沈暮云最开始只是感到冷。

六月,夏天已经来临,A市早早进入了燥热期,家里24小时都开着空调。

过了十二点,不知什么原因,沈暮云忽然感觉全身的关节都仿佛灌满了水泥,而空调的寒气像刀子一样往身体里钻。

他正在认真处理音乐盒的色彩细节,纠结于用什么样的红色来表现血液才更写实,毫无征兆的,他的身体一点点僵在椅子里,手开始不停发抖,画笔也跟着掉落,在脚背上砸出鲜艳的痕迹。

好冷……

他脸色苍白,上下牙齿因为发抖而磕个不停,思维也逐渐被冻结,花了一点时间才将目光缓慢地移动到空调遥控器上,勉强站起身,艰难地走到书桌边。

“滴”。

空调被关上。

沈暮云额头全是冷汗,靠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很快又涌出极度的渴意,渴望的不是普通的白开水,而是……

他看向画布上鲜艳的红色,喉结滚动,脑中浮现出了粘稠的、带着血腥味的液体。

怎么了?

是感冒?还是幻觉?

或者是昨晚熬了一个通宵,现在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沈暮云忍了几分钟。窗户开着,房间里的冷气很快散尽,但他身上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这股寒意非常奇怪,与外界的温度无关,好像是从骨头内部渗出来的,很快就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画室里没有取暖的东西,他只能用书桌上的桌布裹住自己,可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意。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得马上叫醒林姨,或者联系医生。

这个念头刚产生,情况就急速恶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不行了,身体也越来越僵,连思维都变得格外缓慢。

画室隔音极佳,门严严实实关着,最快的办法是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喊林姨的名字。可从书桌到门口有三十米的距离……

短短三十米,又是无比漫长的三十米。

沈暮云走了足足五分钟。

心脏已经开始尖锐的疼痛,当手终于颤抖着握上门把手时,他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