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他跑了!(85)
刚一落地,就和正在清除杂草的小厮眼对眼,小厮一张嘴就要大声喊叫,最后呼唤在一记手击当中化为闷头的疼,便随着倒地的人一块咽下去了。
宁归砚瞥了眼在地上一动不动昏得深沉的小厮,双手合十表示:“无意冒犯,来送封信便走,莫要怪罪我。”
说罢,从小厮脚边跨过,进了这陆府的凉亭。
虽说以前也是官员,但府内却格外清冷,除了方才那个小厮,宁归砚也就遇到一个半百老头,给人稍稍敲了敲就昏睡过去了,因此找到陆州不费吹灰之力。
书房里燃起安神的香,屋内坐着的老者已发白,手上执着笔书写着什么,几笔后又突然停下。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那颗高大的树。
树在现在的时节是青葱的,但男人眼底却毫无绿意,只有那一目的沧桑。
在又叹息一声后,身后忽然出现一道淡而清润的嗓音。
“陆州?”
陆州听到声音,警惕地转过身,他眉眼一横,抬起手正要询问宁归砚的来处,看见宁归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于是顿了顿放下手。
他问道:“小友不请自来,是为了给我送这封信你知道我的旧名?你是何人!”
宁归砚将信递出:“受人之托,不来的话,心不安。”
陆州瞥过那信一眼,信纸上已经斑驳,少许脏污在周边,纸张也泛黄,想来是存放了许久。
他接过那信,正要打开。
宁归砚开口道。
“送信人名为竺杳。”
“她托我问,你可安好。”
第48章 小尾巴
‘逐垣爱鉴,往来书信,无从应之,阔别数年,望安好。
见信,如见吾,只是桑叶逍逍,皆不可得,往日之情,如过往烟雨。
君离之,赴考,必然金榜题名,吾生于囹圄,身穿嫁衣,灯笼高挂,心中悲切,不愿告知。
来往书信皆化为灰烬,实有苦衷,此信为吾,付心于其中,奈何造化,君今岁久,吾为魄矣,阴阳相隔,不可相见,托付于人,告之。
望君,莫再等待。’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部分字迹出自不同人之手,想必是从别人手中拼拼凑凑,加上自己会的那几个字,才促成了这么一封离别信。
捏着信纸的手也同信上歪斜的字眼一般颤抖起来,那双凝聚在末尾的眼睛里泄露了洪水,是忽如急来的,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是陆州构筑了许久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像是忽然不识字了似的,用着另一只颤抖的手指着信,他看向宁归砚,沉稳的脸上已经被不可置信和悲伤给划分得四分五裂,那张脸不属于他了,只属于信中那位‘君’。
陆州将那封信颤颤地伸出一些,他看着他手指的位置颤抖着发问:“信,信上,写了什么?”
宁归砚低眉看过一眼,淡然地抿了下嘴唇。
他回答:“陆大人不是看过了?人去矣,过于伤悲,便不是她托我送上这封信的初衷了。”
陆州听着,呼吸乍然停止,他就如同那做出来的木偶一般,好久才深深地吸一口气,他发红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一滴眼泪,只是怔怔转身,将信纸抵在胸口,看着窗外那棵树发呆。
宁归砚挥挥袖,正要离开,便听闻陆州开口。
“我找了她半世,五十多年,信只寄出去过,从未有回信,我曾回过村子,可那村子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找不到村子,也没法见到她... ...”
“我给她的诺言还没有实现,她怎么,怎么不来找我呢... ...”
宁归砚停下步子,皱了皱眉,犹豫几秒,适才斟酌好话语开口。
“竺姑娘托我将信给你,问你一声好,若是安好,我便告诉她,若是疾苦,叫我将这个给你。”
说罢,手中变换出一根折枝,不同于竺杳手上的那根,这根要生机盎然多了,是即将枯干也掩盖不掉的绿意。
陆州怔怔转身,他佝偻着身躯走上前,将那断枝捧住,这才止不住地流了泪。
或许是心有所感,感受到这枝条中竺杳留下的话语,他半晌后擦干了眼泪,叫住要离开的宁归砚。
“阿杳若是托你,必定许了些什么东西,如果可以,请让我帮帮忙吧。”
听见这话的青年怔住,他转过身。
“要命的事情,你也做?”
陆州苦涩笑着。
“我的魂,早已随之去了。”
宁归砚启唇:“那你可莫要后悔,你的地方,我要了,我来之前,好好活着。”
他留着这句话,将几张符箓扔下,随后便出了这卧间。
陆州看着青年的身影遽然消失,在原地停留许久,找来一个瓷瓶,倒了水,将那枝条插入,放在案几上,痴痴地唤着竺杳的名字。
宁归砚又回到他进来的地方,其实有正门,但他不想走,两腿一蹬上了墙,低下头便和站在墙下等待的季宿白,于是将脚一滑,直愣愣地往下摔去。
毫不意外地被人给接住,只是接住他的也踉跄了两下,被扑到了另一面墙上。
林言言捂着嘴,看着宁归砚撑起的手横在季宿白肩上,另一只手抓住季宿白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掌,暧昧的气氛陡生,她也莫名地感觉脸热,看了两眼后捂住眼睛。
顺便大叫了一声。
“啊!”
宁归砚撇撇嘴笑,被人扶着站直,松开他调戏的双手,正襟走到林言言身前,询问:“师妹,你怎么了?”
林言言露出一只眼睛,黑黑的眼珠转动,视线在两人间来回几下,随后她抿了抿嘴,放下捂住的手,缓慢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