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梧叶送寒声(191)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楚行之碰了碰他的肩膀，无比激动。

沐重晞半信半疑地睁开一只眼睛，瞅了一眼空中，只有黑压压的大片乌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

他当即暴怒，指着外面骂道：“楚行之！你还说没有骗我！”

“不是那儿。”楚行之委屈，手指向地上的水洼，小声道：“在这儿。”

沐重晞闻言一愣，顺着楚行之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向台阶下的水洼。

雨点滴滴答答的摔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灯光的映照下，四处绽放，灿烂夺目。

暴雨晕开昏黄的涟漪，定格成上千万只透明的蝴蝶。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像？”楚行之伸出双手，雨珠一滴滴在他手中炸开，最终形成一摊小小的湖泊。

“滴答，滴答。”无数烟花在他手中绽放，化为流水顺着指缝滴落至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的烟花，扭过头来对着沐重晞笑，“小晞，我请你看烟花，别生气了好不好？”

沐重晞定定地望着眼前，真诚得像个傻子的楚行之，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看在烟花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啦。”

楚行之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张开双臂就朝沐重晞扑了过来。

沐重晞脸色一变，连忙伸出手阻止他的靠近，“喂！你别过来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楚行之抱了个满怀。

沐重晞偏过头，轻轻推开楚行之湿淋淋的脑袋，“离小爷远点！”

“不。”楚行之再次将脸贴上他的脸，轻轻蹭了蹭。

沐重晞无奈叹了口气，算啦。

楚行之想贴就让他贴吧。

“小晞。”

“怎么了？”

楚行之捧过沐重晞的脸，轻轻吻了上去，而后蓦地绽开一笑，“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个下雨天。”

心脏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沐重晞唇角轻扬，偏头回吻过去，“我想，我也是。”

听到这话，楚行之嘴角不受控地疯狂上扬，脸都快笑烂了。

沐重晞见他这不值钱的模样，动手推开他，笑道：“傻子。”

“这次别想打扰我看烟花。”

“我陪你一起看。”楚行之笑嘻嘻凑过来，牵起沐重晞的左手，十指相扣。

沐重晞笑了笑，右手伸出檐外，接住了这场神明赐下的雨。

雨是神的烟花。

于是，他们驻足，在雨中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今夜的绝笔，是少年同淋的一场雨，是少年掷地有声的爱意。

“阿嚏。”沐重晞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楚行之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模样，衣摆上满是泥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小晞，等我一会儿。”说完他便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沐重晞愣了片刻，而后默默抬脚，沿着院中的长廊漫步。

最终，脚步声在长廊的一处拐角停下，檐下的灯笼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又薄又长。

沐重晞倚在旁边红木柱上，目光透过层层雨幕望向对面的一间厢房。

房门半开，里面有位少年，正拎着木桶往浴桶里倒水。

白色的衣摆沾满泥泞，湿答答的还滴着水，将脚下站立的地板都打湿浸成了深色。

他就这么盯着，盯着他忙碌的身影，不自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浴桶中渐渐冒出了热气，楚行之弯下腰将最后一桶水提起，倒入其中。

除去热水灌入桶中的回响，他还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檐廊响起。

一步一步，踏过门槛，一路朝他而来，最终停在了他身后。

彼时，水倒完了，手中的木桶也变得轻巧，他停下手中的一切转过身，发现了离他仅一步之遥的沐重晞。

沐重晞冲他歪头一笑，他也立马咧开嘴角回笑过去。

“来得正好，快洗个热水澡，免得生病。”

沐重晞点了点头，没动。

“快呀，站着干嘛？”楚行之不解，说着就直接动手去扒沐重晞的衣服。

沐重晞拍开他胡作非为的手，“你不出去，我怎么洗？”

楚行之闻言一愣，他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都是大男人，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沐重晞一噎，盯着楚行之湿透的衣衫，沉默片刻后，妥协道：“随你吧。”

楚行之两眼发光，声线都激动得有些颤抖，“真的吗？小晞，你说你同意……”

“闭嘴！”沐重晞抬手遮住楚行之灼热的视线，恼羞道：“再吵，我就叫你滚出去。”

楚行之一瞬间噤声，连连点头，当即迫不及待地将身上衣物脱去，而后直勾勾盯着沐重晞，“要我帮你脱吗？”

沐重晞脱衣服的手一顿，艰难吐字，“不用。”

察觉到楚行之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沐重晞没忍住大吼道：“转过去。不许看！”

“哦。”楚行之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先一步迈进了浴桶。

沐重晞三下五除二褪去里衫，坐到了楚行之的对面，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他舒了一口气，垂眸专心清洗，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鸳鸯浴。

楚行之左手随意搭在桶边，毫不掩饰的视线将沐重晞盯了个遍。

对面的人裸着上半身，隐藏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脖颈处挂着细小的水珠，一路滑过锁骨，胸膛，最终与水面融为一体。

墨发散落肩头，发尾没入水底，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垂着眼睛，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看得楚行之越发喜欢，他不自觉滚动喉结，水下的手按耐不住地动了动，便摸上了沐重晞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