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招领(196)

奥歌契看着她，眼里似乎闪着点点的光：“你应该知道，你做出这样选择的后果吧？”

“我知道，我很清楚。为了真相，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奥歌契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吸极轻，似乎生怕碰碎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她轻声地：“如果我放你离开……哪怕是让国家失去这样一位教皇，你也要揭露真相么？”

忒嘉拉看着奥歌契，明明已经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却又露出一个笑。

她的神情表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坚守我的公理与正义。我必将在神的国度永生。”

奥歌契说得对，她该让如今的阿罗约成为教皇。

但是，她无法和他们成为共犯。她的教育、她的道德、她的信仰，都让她无法对这群人的罪孽视而不见。

她所能做的，只有选择坦然赴死。

忒嘉拉轻声道：“加里克，动手吧。”

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

如果让我从这里活着离开，我必将拼尽全力揭露真相，为真正的阿罗约，她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下一秒，她猛地推开奥歌契，向着走廊尽头的出口冲去。

奥歌契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疯子啊……”

置身于这样一场追杀与逃亡、手足相残的闹剧，而她能做的，只是履行自己作为教皇权柄的职责。

奥歌契抬起手，比成手枪状，对准了忒嘉拉的头颅。

百合花香在她的身边逸散。下一秒，忒嘉拉便无声地倒下。

一切发生地太迅速，太有戏剧性。如果不是忒嘉拉倒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简直会让人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默剧。

奥歌契走过去，蹲下身将仰面倒地的忒嘉拉翻过来——

白鲸圣女的脸上满是泪水，一双无神的眼睛涣散地望着上空。

在她的眉心，有一个殷红的血点。血液似乎慢了一拍，此刻才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弄脏了忒嘉拉的面容。

她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就这样被瞬间杀死了。

这就是奥歌契的异能。

她可以控制极为细小的物件，让它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行。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绣花针到了她手上，也可以轻易在瞬间收割他人的性命。

她就这样，杀死了自己的手足。

纯洁无垢的百合花香被血腥的气息沾染，奥歌契仿佛被邪恶侵染的幽魂。

她伸手，替忒嘉拉阖上双眼，双手沾染了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片刻后，她站起身，去打开了那扇上了锁的大门。

门后，依旧是一地的百合花以及两个熟悉的骨灰盒。

奥歌契站在那里，静默地看了片刻，转身将忒嘉拉打横抱起，一并放在那花丛之中。

她将那稍小些的骨灰盒放入了白鲸圣女的怀中，低声道：“下辈子，做忒嘉拉的妹妹吧。”

随后，她捡起了地上一支已经枯萎风干的百合花，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燃。

风干的百合很快变成了一根引线，将那片花圃变成一片火海。噼啪的火焰爆裂声，像是一曲只有鼓点的挽歌。

火苗在奥歌契的眼瞳里跳跃着，四散蔓延开来。直到火焰灼伤了她的手，她才如梦初醒。

她最后深深看了眼那片大火，似乎看着火焰中被她亲手彻底埋葬的亲人与过往。

而后，她终于转身离开，将那过往的灰烬彻底甩在身后。

她也杀了忒嘉拉，杀了自己的姐妹，还放了一把火，将一切罪行都毁灭殆尽。

一如教皇阿罗约当年所做的一样。

从今往后，她与高坐在殿堂宝座之上的那位一样，她们是君臣、是姐妹、是同谋、是共犯。

她不再是奥歌契，她永远只是加里克，是教皇的权柄。

她该让她成为教皇。

每一次的清除异己，每一次毁尸灭迹，她都将她捧得更高了一分。

她该让她成为教皇。

她要将那个阿罗约捧到不胜寒的最高处，时刻处在登高跌重的恐惧中。

她该让她成为教皇。

如果有朝一日，她无法再满足自己对于神的想象，她便会松开托举着她的手——

让她自最高处坠地，摔个粉身碎骨。

她是教皇的权柄。但没有权柄的教皇，什么也不是。

……

带着百合花香的Alpha这么想着，终于走到了宅邸外面。

清新的夜风吹来，让她控制不住地贪婪地深呼吸着。

随后，她看见了那金发金瞳、仍满怀一腔单纯爱意的年轻Alpha，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最后的威胁。

“你可以理解为，忒嘉拉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加里克淡淡道：“我很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去追寻所谓的真相，但她却一意孤行——”

“这是她的选择。”

明丹曦：“……”

明丹曦默了默，冷冷道：“好，忒嘉选择去死，但我和望舒可没这么选择。我们两个都只选择happy ending。”

“可以。”加里克淡淡道：“你有选择权——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阿罗约的腺体干细胞。”明丹曦看着她，笃定地开口，“我说了，等我和望舒平安离开，他就会去接受记忆清除手术，和那操蛋的过去彻底告别。”

加里克颔首：“那么，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你应该已经看出教皇冕下的为人了。她没有过于泛滥的仁慈。”

“那我先问一个问题。”明丹曦盯着他：“是谁将望舒送来了斫霜？是你，还是阿罗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