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110)
秦淮舟做出一副睡梦中被叫醒的模样,应一声,“张兄?有什么事吗?”
“哦,实在是对不住啊,裴郎君,有贼人闯进来,这里不太安全,你们得赶快起来,跟老张换个地方歇息去了。”
“怎么会这样?”秦淮舟慢慢从窄榻上起身。
苏露青适时也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问,“裴郎?外面出什么事了?”
秦淮舟配合着回答,“张兄说,有贼人闯进来了,让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的对话很快也传到门外,又听张武侯说了些感到抱歉的话,两人也将屋内检查过一番,确认没有破绽,才双双走到门边,打开门。
“张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秦淮舟作势打了个呵欠。
张武侯仍是之前惯常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开口时,与暗道内的语气截然不同,“真是对不住,两位来观礼,却让两位没有歇息好,只不过这贼人太过狡猾,老张担心两位会受连累,不得不打扰了。”
说着话,张武侯引着他们往自己家院子的方向走去,路上隐蔽的朝几个武侯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武侯立即进入两人方才的厢房里,先往榻上摸了摸温度。
“嗯,是热乎的,人应该没离开过。”
“行了,这屋里都检查完了,赶紧去回话,还得接着查别处呢!”
去张家院子的路上,秦淮舟仍是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问张武侯,“张兄,那贼人都偷了些什么东西?坊内……一直都有贼人吗?”
“裴郎君不必担心,就是个小毛贼,有老张和这帮兄弟在呢,保证出不了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
“裴郎君放心,咱们开明坊的治安一向不错,往后你这田里的事儿,老张也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有张兄这话,我放心多了,对了……茅舍那边其他的客人,张兄不一起都带走安排新住处吗?”
张武侯顿了一下,“呃,他们没事儿,啊……我是说,我家没那么大,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们有别人领着呢。”
说着话,一行人走进院中。
苏露青多看了一眼安置在西南角的青庐。
为求吉兆,红烛通常彻夜不熄,但从青庐外偶尔被风掀起一点的帘子向内看,里面漆黑一片,并无一点烛光。
在同样漆黑的院子里,看上去像是没有丝毫生气。
张武侯引着他们走到厢房门前,“今夜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只有这间新房是空着的,两位今夜暂时在这里继续歇息吧,还请两位莫要嫌弃。”
秦淮舟与他客套一番,当先走入屋内。
张武侯没再打扰他们,表示自己还要去巡查,告辞离开。
张武侯一走,整座院子都陷入黑暗。
苏露青站在窗边,将窗子又推开一些,看向临近的其他几间屋子。
半晌,回身往秦淮舟那边道,“坊北私仓有人触动了机关,你觉得,会是哪边的人?”
今夜开明坊的三处地点,均是有乌衣巷和大理寺的两拨人探查,二选一的结果,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猜。
秦淮舟在桌边坐下,“坊北私仓究竟是何状况,我不得而知,不过从山壁一带的暗道来看,里面地道交错,密室众多,机关更是不知凡几,这种情况下,想来坊北私仓的情形也是不遑多让。”
结论没有,分析的倒是全面。
“又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苏露青说,“今夜开明坊内,还有第三股势力。”
秦淮舟心中一动,“你是怀疑……”
苏露青却一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淮舟垂下眼眸,“无论如何,明日便要离开此处了,那处密室的事,我会多留意。”
“你说……”
苏露青却在这时候再次开口,指向西南角青庐的位置,“你猜猜,那里面,还有人吗?”
“今日才办过婚仪,如何会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这场婚事,是真的?”
苏露青也坐到桌边,他们谁也没有点灯,窗外的月色微弱的顺着窗子照进来,又被窗棂上的“囍”字分割掉一部分。
“我猜,这场喜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新人不是新人,张武侯,也未必是原来那个张武侯。”
秦淮舟思忖着,“如果全部是假,理由呢?”
“理由么,”苏露青指了指他,“你出手买下的田,就是理由。还有——”
她忽地靠近他,近到呼吸相闻,“他们也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只是寻常商贾*。”
秦淮舟没有躲,他借着窗边月色,替她浅浅梳理一下鬓边被风吹散的碎发,“在这里,我自然如假包换。”
苏露青顺势抓下他的手,按在桌上,意有所指,“那自然再好不过。”
另一只手跟着探向他身前,顺着衣襟徐徐向下,落在他腰间的躞蹀处。
那里除了系过一枚装着夜明珠的荷包,还有一只香囊,如果她所料没错,香囊里面,应该也被他悄悄装了些“麦粒”。
这种线索么,最好还是让他慢一步再拿到。
她马上就要顺走那只香囊——
手上忽地传来阻力,用了些力道,握住她的手,从香囊的边缘挪开。
“苏卿对秦某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是啊,”苏露青大方承认,“秦卿身上到处都是宝贝,若能留下一二,自是不胜欢喜。”
秦淮舟坦然自谦,“不过是寻常之物,我想,这些东西在苏卿眼中,应该与尘土没什么两样。”
“秦卿口中的寻常之物,对旁人来说,可是人间少有,我自然也不能免俗,不知秦卿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