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234)
梁眠领命而去,不多时就顺利带回了那两人。
或许是因为先被大理寺审过一遍,这两人才一进乌衣巷,就立刻各自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
梁眠来回禀时,脸上都还带着些意外,“审多了硬骨头,突然听到口供,属下还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串供过呢。”
苏露青看着这两份供词,面上浮起冷笑,“还真叫你说中了。”
“什么?”梁眠大惊,“难道是大理寺……”
他就知道,大理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人。
凭苏都知跟那位大理卿的关系,不互相使绊子就不错了,这次明显就是大理寺给设的套——
“不是大理寺。”
忽然听苏露青这么说,梁眠还有些转不回弯儿,“人一直被大理寺扣着,不是大理寺,那……”
“我让你查的医官局医案,查的怎样了?”
“啊,在这里,”梁眠连忙将送到她案上的卷宗找出来,“这上面抄录的都是禁军各营的看诊结果,那医官说,近一个月以来,营中将士身体大不如前,乍一看很是血气方刚,实则虚得很。”
这事儿听上去也挺怪的,禁军将士每日都会操练,时常还会实战演练,体魄强健是出了名的,难道说越是强健的人,生起病来就越是如山倒?
“谁说不是呢!我越看越觉得怪啊!”
厉温这几日更是上火,牙也肿了,这会儿捂着半边脸,对苏露青说,“苏都知,不是我倒苦水,我手下带出的兵,没有十万,也有七万,就从来没碰到过这么邪门儿的事。”
此时两人走在禁苑校场处,左右羽林军都在这里操练,校尉正带头喊口令。
苏露青注意到,底下操练的士兵虽然阵型仍是整齐,但动作总是稍有迟滞。
“是近来军中饮食出了问题?”她问。
厉温摇摇头,但又不算太肯定,“谁敢在皇家禁苑里找死呢?而且军中伙食我也派人去查了,没发现问题,请医官局的医官来看,也能确定不是什么突然的疫病,可营中这些儿郎们还是越看越不对,唉……”
“敢问厉统领,如今宫中各营还能剩下多少兵力?”
厉温长叹一声,“不足四成。”
“如果从现在起,将皇城内的禁军调离出去,厉统领能换防回来多少人?”
“骊山有禁军大营驻扎,但若掉大规模调人,需要请示宫中,用陛下的虎符,”厉温说到这里,不无担心,“如今陛下的头疾愈发严重,营中又是这样,我只担心,如果调兵途中出乱子,会未及陛下与皇后殿下。”
无故调兵,对朝臣和城内百姓而言也是个微妙的信号,如今城中到处都是天星谶谣言,禁军中的事如果再扩散出去,的确更为不利。
想到这里,苏露青说,“如今的重中之重,还是尽快找出将士病因,乌衣巷有可调人手,厉统领若信得过我,宫中几处次等关卡,乌衣巷可代劳。”
厉温自是一百个同意。
等一切商定好以后,天色已是不早,她从芳林门出宫,在回府的路上,又将如何协同禁军营的事捋了捋。
进门时,看到秦淮舟已经换好寝衣,是准备就寝的模样。
见她回来,秦淮舟就着往香炉内添放香片的动作,点头朝她示意一下。
起身时,衣襟似乎比平日里更为敞开一些。
灯火被门边带起的风吹动得不住摇曳,秦淮舟盖好香炉,看燃起的香烟徐徐萦绕出来。
神色里带出些许漫不经心,“苏卿怎的又回来这么晚?”
第90章 第90章
“怎么?”
她眼风扫过去,在他敞开的一片玉色上稍有停顿,然后重新落在他眉眼上,观察他的神色,“秦卿这次想探听什么?”
香雾袅袅,闻之清新,似是白脑香,烟雾散在屋内,若有似无缭绕在指尖,秦淮舟从香炉旁收回手,微抿了下唇。
有意无意问道,“听闻苏都知派人拿着手令,提走了那两个人?”
听他提起此事,苏露青立即又想起那两人的口供:
一个说财迷心窍,铤而走险;另一个哭诉药石无医,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这两人的底细她早都查过,对于这两人招供的话,自然是不信的。
她看向秦淮舟,人是大理寺审过的,当时他们都交代过什么,也只有大理寺才知道。
便把一早就打算好的话,顺势问出,“能这么轻易就放人,想来大理寺已经拿到想要的结果了?”
秦淮舟偏头反问她,“苏都知对结果不满意?”
她看他半晌,笑着点点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满意。”
然后走到桌边,随手往香炉上挥了两下,扇闻着炉内焚香,“新换了香料?”
“嗯,换了一味白脑香。”
秦淮舟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坐下来。
两人分坐两边,中间涌动着暗流,夹杂些许道不分明的情愫。
他将香炉移开一点,从一旁茶盘上拿起茶壶,动作自然的为她倒上一杯茶。
新煮好的洛神花,比平时又多添了些糖霜,紫红茶汤漾在白瓷里,辉映分明。
苏露青端起杯子,浅尝一口,开门见山,“人都放了,大理寺可否再行个方便,借一份供词?”
对面人的视线随着话音望过来。
他也刚刚喝过茶,艳色的洛神花茶在他唇上留下湿润的痕迹,灯影晃在上面,如一抹天然的口脂。
随即听他说,“苏都知可是怀疑,大理寺专程交代过他们什么?”
她不置可否,“毕竟这两人先被你抢走,又扣了这么多日,中间发生过什么,谁也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