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52)
朝井中扔了块石头,听到的并不是石块落水后的“通”的一声,而是好像砸在了枯枝败叶上,有很闷的一声闷响。
是一口枯井。
她小心扶着井沿儿,将烛火探进井下,跳跃的火光里,她隐约看到井下似乎还有一处空间……
像密室。
这样想着,她当机立断,挂上绳索,顺着绳索滑入枯井之下。
……
戌时正,秦淮舟的迎亲队伍抵达阆国府大门前。
除开几名族亲,傧相队伍里赫然出现了冯旸。
阆国府大门好进,众人几乎没怎么费事,只走了一遍流程就被请进府中,
再由府中管事带着,前去苏露青所在的小院。
院门紧闭,里面的人蓄势待发。
秦淮舟站在院门前,毫不意外的吃了一记闭门羹。
“这门得叫到啥时候去,秦侯啊,我看这样吧,冯某带着弟兄先跳进去,给你从里面把门栓拉开!”
冯旸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点了几个千牛卫属下,就要往门上扑。
这时候,里面传来一道声音,“侯爷,苏探事说了,你要是敢不讲武德,直接跳墙进来,她就敢放箭。”
秦淮舟深吸一口气,将冯旸几人护到身后去,等着门里的人出题。
与此同时,梁眠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不住的问林丛,“还没信儿吗?还没回来吗?”
“苏探事不是说了吗,她回来之前,让我们一定要拖住大理卿,”林丛一个头两个大,“先去堵门吧。”
门内的要求一个一个往外递,秦淮舟见招拆招,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两刻钟。
里面始终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秦淮舟就是再不想起疑,这时候也不得不怀疑了。
在听到门内之人底气不太足的说出新一道难题时,他活动活动手腕,目测一番院墙高度,直接跃上院墙,跳了进去。
倏地一道红影从天而降,端的是写意洒脱。
秦淮舟稳住身形,不顾瞠目结舌的梁眠,径直往里面走。
“吉时快过了,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第28章 第28章
“侯爷!不可啊——”
梁眠急声上前去拦,“这不合规矩!”
“规矩?”恐怕不合规矩的另有其人。
秦淮舟睨他一眼,这一眼,让梁眠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间。
他步子未停,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不远就是灯火通明的屋子,这种时候,最是人来人往,但他可没看见任何映在窗上的人影。
快走到门前时,林丛终于抢到他前面,拦在门口,“……敢问侯爷,可是准备好了催妆诗?”
“催妆诗,我有三首。”
秦淮舟说着,先回头看一眼身后仍然紧闭的院门。院门口还在僵持着,没有开门放人进来,礼官也正被挡在门外。
梁眠和林丛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一眼。
三首催妆诗,就算一个字一个字拖着念,也撑不过一刻钟……
“三首诗,撑不过一刻钟,”果然,秦淮舟已经接着逼问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是屈府么?”
言外之意,坦白从宽,他可以一起想办法。
梁眠咬咬牙,“侯爷这说的哪里话,今日大喜,苏探事正在屋内梳妆呢。”
“梳妆?”
秦淮舟漫不经心一抬眼,扫向窗边。
尽管窗内漫出灯火光晕,但极静,听不到任何人声,也看不出任何有人在梳妆的阵仗。
说她在屋里,骗谁呢?
视线再扫回拦在身前的这两个亲事官,虽然看上去镇静自若,身形举动也还算稳,唬别人绰绰有余,但唬不了他。
观此二人神情,眼神飘忽,呼吸急促,嘴唇发干,不看他的时候一切如常,视线只要稍稍和他相对,立刻噤若寒蝉,心中了然。
倒也不再逼问,只缓步走到门口,轻撩衣摆登上台阶,气定神闲站定。
仿佛他当真如寻常新郎官一样,站在新婚妻子门前,满怀憧憬的进行催妆之礼。
“既是还在梳妆,那么,秦某便要诵第一首催妆诗了。”
如击玉般的嗓音在充满焦灼的院内响起,催妆诗都是他亲笔所做,单听内容,是欣喜,是期盼,是迫不及待;
然而诵诗人的神色一次比一次冷,到第三首时,他款款走到门边,最后一个字说完,手已经挨上门板。
就要推门。
梁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正要阻拦,忽听门内传出一道女声。
“这么着急?”
几个人提起的心同时一松。
“我还想再听一首呢。”
和之前一样的清冷,漠然,还有讥诮,总之,听不出任何与新妇子沾边的语气。
秦淮舟手上动作一顿,睫羽轻颤了颤,压下眸中情愫。
他有些嘲弄的勾勾唇角,后撤一步,开口回道,“只有三首。”
“真小气。”
屋内,苏露青坐在梳妆台边,从镜中看着宫人紧张飞速的为她梳好最后一绺头发,插上簪环,“我头发乱了,还没梳好,你要是没有催妆诗了,就多等等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接着,她听到了第四首催妆诗。
与前面三首不同,第四首看似也是催妆,实则拐弯抹角的试探她,甚至还把她在屈府时曾对他说过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也化用了进去。
她听得撇一撇嘴。
不过是让他多等了几刻钟,这人怎么一改平日那副谦和矜贵的样子,变得睚眦必报的?
果然表里不一。
正想着,凌然提醒她,时辰到了。
她拿起手边团扇。
刚要往门口走,凌然忽地碰了碰她的手臂,让她将手臂向上再抬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