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69)
女傅杨郃,是元尧的老师。
苏露青是元尧的伴读,在宫中时候,也跟着一起听杨郃教导。
闻言想了想,摇头,“女傅讲过太多故事,不知殿下指的是哪段?”
“是山中夜宴那段,”元尧继续压低声音讲,“郑生夜行山中,忽见山中起高楼,宴宾客,觥筹交错直至天明,但郑生再醒来时,眼前只余荒坟一座。”
这个故事,倒是衬眼前景象。
苏露青思忖,“殿下的意思是,昨夜种种,也许不是幻象?”
“我觉得,玄机就在那厢房里面,白日里我让人探了观内都管合坤道人的口风,据那合坤道人说,禁地距今已有八十几个年头,据说前代观主在这里斩过邪祟,将其封印住,之后这里就成了禁地,不过……”
元尧笑得狡黠,“你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
苏露青摇摇头。
“我也不信,我本想进那院子里看看,可惜,我跳不进去,”元尧脸上不无遗憾,“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接下来如何打算,听你的。”
苏露青:“里面情况不明,敌暗我明,殿下不如先回院中去。”
“那……也好,我不拖你后腿,你自己小心。”
元尧说着,又塞给她一把匕首,这才带着身边女官,原路折返回去。
入夜以后,玄都观愈发幽静。
苏露青借着月光,查看院门上的大锁。
大锁虽然看上去锈迹斑斑,但上面并未沾着多少灰尘,不像八十几年都没人动过的样子。
拿目光丈量过院墙,院墙虽高,但勉强可以翻越,她正打算找寻一处地方翻越过去,忽听院内传来一阵“吱吱扭扭”的动静。
这声音发闷,听多了只让人觉得牙酸。
她停下动作,继续从门上缝隙,往院子里看。
之前还一片漆黑的院子,忽然自西厢房亮起一片火光。
火光亮起的同时,窗子映出两道人影,接着,西厢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有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两人出来时,似乎还起了争执,小声的吵嚷,像趁着天黑出来偷油偷粮的老鼠。
苏露青侧耳细听,隐约只听见几句:
“……破水渠,年年都堵,……开春怎么不能修?”
“都塌了才好,什么鸟东西……”
“屈家……倒了……地道撑不了几天,都闹大……老子才不怕,大不了都玩儿完!”
这次又提到屈家了。
苏露青看着他们往东厢房去,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举着火把先出来,另一只手里像是拿着镐头,回头对屋里的人说,“扎紧再出来,那头的人都等着呢。”
随即就往西厢房去,火光也随之消失在屋里。
苏露青这次直接利落翻过院墙,贴着东厢房的边儿,听里面的动静。
屋内的人还在嘀嘀咕咕,“……挖挖挖,天天挖,我看那破地道迟早还得塌!”
苏露青往对面看去,看来玄都观“禁地”是通往另一处地方的入口,至于这两人所说的地道……
她等屋里的人走出来时,快速将人击晕,伸出手快速往旁边一捞,接住掉落的火把。
火光重新照在四周,她看到被打晕的人头上缠着一圈绷带,还在往外渗着血,大概是被塌陷的地道砸伤的。
她原打算将人堵住嘴,绑起来,扔到屋后,
念头一转,改为把人架回东厢房里的通铺上,将其假作成熟睡的模样。
然后才进入西厢房。
西厢房地上开着一道口子,之前她听到的那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想来就是地道口的石板开阖间发出的声音。
火把照在地道口,只能看清楚上面的几级台阶,地道似乎深不见底,她小心的走下去,又直上直下的走过一段,脚*下坡度终于放缓,眼前开始显出通道来。
前面一段距离一直响着脚步声,应该是之前走进地道的那人。
一团火光快速的在前面移动,苏露青熄了手中火把,只盯着那团火光,跟着那人在地道里面七拐八拐。
忽然,前面那火光停住,一个粗嗓门向后喊来,“我说,你下来没有啊?”
苏露青屏住呼吸。
粗嗓门等了良久,没听到回应,骂了一声,“真**磨叽。”
然后继续朝前走。
地道里一会儿宽,一会儿窄,有时高,有时低,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传来一片叮叮当当凿东西的声音。
前方的火光也愈发明亮,影子开始渐渐在脚下明显显露出来。
苏露青闪身躲在一处突出的墙后,小心的往前面看。
视线尽头是一段被遮挡了一半的土墙,一群人拿着镐头、铁锹等物,正在挖那块墙。
只是一边挖,上面时不时会震落些土块石块。
这大概就是粗嗓门刚刚说过的,地道塌了,他们不慎被砸伤,只得回去包扎。
只是不知,这处地道的终点是什么地方。
方才她这一路走过来,只觉得走了很长的距离,大概已经走出崇业坊。
凭感觉来推断方位,像是走到了崇业坊以东的地带。
看途中暗道的开凿情况,这里至少已经使用过一年。
如此破土动工的大工程,又是在玄都观内,应该有官府批文,否则私下动工必然会引来官府察觉。
玄都观挖这么一条通往城东的暗道,是在做什么?
元俭一定要让元尧住在玄都观,是知道元尧一定会发现禁地秘密,继而选择告诉她么?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这个秘密……能提到何璞、屈府……与账簿线索相关联……
会是勘破天星谶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