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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熔金(635)

“很抱歉,尼禄。我一直想让这个时候更加温馨一些。但那些不长眼的人类……是他们让我失去了其他选择。我需要尽快转变你,不然等这艘舰船彻底坍塌,你就会在我面前死去的。我不要失去你,尼禄。我们没有时间了。”

“是的,圣洛斐斯。”

尼禄仍搂着他的后颈,一只残臂摇摇荡荡,垂吊在身侧。

他轻声细语重复,

“我们没有时间了。”

圣洛斐斯低下头,捧起尼禄的脸。

因为他很想亲吻尼禄的嘴唇,所以就必须将覆盖下半张脸的鳞甲面具褪去。

他还想抚摸尼禄的温热肌肤,所以必须将手指上的鳞甲也褪去。

最后,他又想要跟他珍贵的火种完全贴合,于是便将胸口,腹部,大腿的鳞甲也全部褪去。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与尼禄的结合。

而当他即将吻上尼禄的唇。

他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疼痛。

那痛感多少有点似曾相识,有点像他们还在bx08星球的时候。

他和尼禄坐在玫瑰色的晚风中,坐在草地上安静看着太阳落至地平线下。

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恒久和稳定,是他在深渊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太好的东西,竟然是会让人感到心脏微微发疼的。

他在晚风里回头看尼禄,注视那张漂亮的侧脸和微扬的王袍。

一个深渊生物的火种,一个笃定的救赎者,一个希望和归宿。

可是痛感在急剧加深。

这样一来,跟他在极度幸福时感到的微痛,似乎就不太一样了。

圣洛斐斯的唇从尼禄唇角擦过,目光往下落去。

他袒露在鳞甲外的心脏,被一根尖利的、足有臂长的鳞甲碎片,完全贯穿了。

他的目光,顺着鳞甲刺入自己心脏的地方,慢慢地往前回看。

他的鳞甲,是极度锋利和坚硬的兵器,被握在银发人皇手里的那头,还有曾折断在狼骑盔甲中的痕迹。

尼禄握着它,就像握一把双面都开了刃的无柄钢刀,当他把鳞甲发狠往前推时,雪白的手掌中都汩汩滴下血雨。

“尼禄。”

圣洛斐斯叫了他一声。

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唤这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共生体率先作出反应。

出于自保本能,它们想要瞬间击穿尼禄的头。

但因为在与人类舰队的战斗中,有许多触肢被暗物质光束击断,并仍处于复生状态。

所以当尼禄第一次捅穿他的心脏,那些触肢也只能像断肢的残废者,急促挥舞了几下短短的触根。

尼禄捅了他的心脏,然后反手握上那枚鳞甲,又用力往外拔。

鳞甲的形状崎岖不平,一时卡在骨缝里,拔出来很困难。

而他的身体状况比圣洛斐斯差太多。

急剧流失的体温和折断的左臂,都在反复拷打他的生命体征。

但他还是用肩抵住圣洛斐斯的胸口,尽力将那嵌入血肉的鳞甲拔出来了。

然后是第二下。

第二下瞄准的是圣洛斐斯的喉咙。

那里同样没有被鳞甲覆盖,所以还是洁白柔软的样子。

他捅穿了圣洛斐斯的声带和气管,于是圣洛斐斯就没法再呼唤他。

他只能徒然睁大金眸,看着眼前吃力喘息的人皇。

而这一回,他可用的几根共生体终于上线了。

触肢们同时贯穿了尼禄的腹部和胸腔。

尼禄剧烈地喷出血沫来。

但他仍在勾唇微笑,红眸燃着燎天的烈火,是始终吸引着圣洛斐斯占用的样子。

“……我给过你答案的,圣洛斐斯。在偿还罪孽与帝国之间,我曾竭尽全力找寻一条出路。但你却那样轻而易举地否决。那么,身为一个君主,纵使要背负罪孽,我最终也只能这样做。”

尼禄的身体在往前踉跄,但他紧紧攥着那枚碎片,让它刺入圣洛斐斯更深的血肉里去。

随后圣洛斐斯发现,尼禄并非是支撑不住向前倾倒,他是在用身体仅剩的所有力量,将他撞往舰桥的边缘。

而下方,是正在急剧沸腾翻涌的巨大核心炉。

当两人同时越过舰桥折断的边缘时,尼禄并没有松手。

圣洛斐斯的金瞳猛地缩紧。他像是下意识一般,在空中反抱住尼禄,口唇大张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的声带被鳞甲破坏,他说不出话来。

而贯穿尼禄胸腔和腹部的触肢,则迅速将自己抽出,试图攀上周围断裂的舰桥。

但尼禄朝下方越来越近的核心炉,随手丢了一个什么东西。

动作相当随意,仿佛只是丢了一枚废纸片。

那是他始终藏匿在衬衫夹里的微型炸弹针。

“对你来说,我毋庸置疑是第二次犯下罪行的人类。”

尼禄说。

急速坠落中,他唇角的血沫在往上掠升,耀眼的银发也完全飘开,露出他那秾艳如画,却始终凌厉的眉眼。

“……但此间人类一切罪行,由我一人来承担。”

他们双双落入如日冕层般灼热的核心炉。

圣洛斐斯听见遥远的诗歌。

不知道是谁在念,也不知道是出于哪一个和煦的午后。

原来是少年在轻声地念:

一个绝望的人,没有回声的话语

我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这贫瘠的土地上

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紧接着,微型炸弹针的倒计时归零。

——炽目的、横贯数千光年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