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为奴(294)

夜幕下，他的白衣白发看起来尤为醒目，还带着几分憔悴与沧桑。

“我对不起你们……”

对着冰冷的空气，姬如风自言自语道。

身为转生门的门主，却连保护门内弟子都做不到，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姬如风知道，晏澄的话不能全信。

但绯雪现如今的变化让他不得不信。

他喜欢的那个绯雪，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将他转生门满门弟子屠杀殆尽的，不可能是绯雪，只可能是醉梦黎。

比起仇恨，姬如风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因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向绯雪复仇。

姬如风在转生门弟子的墓碑前跪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分，一辆马车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一看就是官府中人。

“姬门主……”

对方称呼他为“门主”，这个称谓现在在姬如风听来十分讽刺。

“你是何人？”姬如风起身。

“在下奉誉国皇帝之命邀请姬门主入宫商讨要事。”

……

穆国，芙蓉宫里，绯雪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怎么跑到床上来的他都记不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腰酸背痛，昨晚的情事过于激烈，光是在大浴池里做还做不够，回房又继续。

“主人，请用早膳。”

晏泠将御膳房准备的美味佳肴端了进来，放在餐桌上，笑吟吟地看着趴在床上揉腰的绯雪。

绯雪此刻看到晏泠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他明明应该可以反攻的。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晏泠吻着吻着，缴械投降的那个人就变成了他。

仿佛他的身体对晏泠早已饥渴难耐，他的心也是……

“晏泠，扶我起来……”绯雪慵懒地朝晏泠伸出纤纤玉手，没想到晏泠却走过来直接将他打横抱起，然后让他坐在他的身上吃饭。

“这么吃很不舒服好么。”绯雪蹙眉。

“为何？”晏泠莞尔，“奴婢可是心甘情愿做主人的凳子。”

“因为你这凳子太硬了。”绯雪一脸嫌弃。

“够硬还不好啊？”晏泠反问。

“你……”绯雪咬咬牙，总觉得晏泠嘴里的“硬”和他说的硬不是一回事。

“对了，你能不能穿回男装？”

“不是主人要我换女装的吗？”晏泠歪头。

一开始绯雪带晏泠入宫后，是要求晏泠必须穿女装。

因为他想羞辱晏泠，让他当初遭受的一切也让晏泠感同身受。

然而真当晏泠穿着女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后，他便后悔了。

“看你穿女装根本就是在恶心我自己。”绯雪对晏泠的女装扮相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是吗？”晏泠垂眸瞧了瞧自己，“那下次奴婢什么都不穿，主人肯定就不觉得恶心了。”

绯雪随手拿了个馒头整个塞进了晏泠嘴里。

结果他的早饭是坐在晏泠大腿上，被晏泠一口一口喂着吃完的。

酒足饭饱后，绯雪头一歪，依偎在晏泠怀里，微笑道：“即便你这么伺候我，我还是会报复这世间的一切，让你们生灵涂炭，战火燎原。”

“好，我帮你。”

绯雪猛地扭头，迎上了晏泠一双认真的眼睛。

“你这是爱我爱到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地步了？”

下巴突然被晏泠用一根食指挑起来，绯雪一愣。

“因为你值得。”

火热的吻再次印在他的唇上，可这次绯雪没给晏泠品尝自己嘴唇的机会。

他狠狠咬了晏泠舌尖，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少得寸进尺了，现在你的主人不需要你，滚！”

哪怕被绯雪骂，晏泠脸上仍没有一丝一毫不快的表情。

他离开餐桌，往床上一趟，像极了等待临幸的样子。

绯雪也没客气，整个人压在了晏泠身上，高高在上地俯视晏泠。

记忆中有多少次都是晏泠这样俯视他，现在立场对调，绯雪觉得果然还是压迫别人的感觉更好。

“我不是叫你滚么？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了？”

“奴婢听了啊！”晏泠回答的理直气壮，“所以奴婢这不是滚到床上来了么？”

绯雪被晏泠逗笑了，“当初那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你去哪了？”

想到当初，晏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有些东西……正是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绯雪听着晏泠的喃喃自语，感觉晏泠这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绯雪摇摇头，“你的深情也许没有找回过去的那个绯雪是稀罕的，然而我不稀罕。”

晏泠仰望着异瞳冰冷的绯雪，认真道：“可是没有找回过去的阿雪连碰都不让我碰，这么一对比还是主人好。”

绯雪脸色一变。

明明晏泠夸的人是他，可他内心却莫名生出一股愤怒。

甚至可以说是醋意。

这个最直白的反应没能逃过晏泠的眼睛。

晏泠会心一笑。

或许找回过去的绯雪不想接受那个一无所有，从他的影卫开始做起的自己。

但绯雪就是绯雪。

哪一个灵魂碎片也都是绯雪自己的。

至少在晏泠眼中，绯雪从未变过——

在床上时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总觉得晏泠脸上的笑容变得邪恶起来，绯雪想起身却被晏泠手一勾搂住了腰。

“主人要去哪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话音未落，门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令晏泠和绯雪不约而同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