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男神（娱乐圈）(251)

顾言坐在驾驶座，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晟玉乖乖下了车回家。

他失力地倒在椅背，捂着嘴，弯腰努力压下一切作乱的声响。

发动机熄火了，空阔的车厢，安静得只能听见喉咙滚动发出的嘶吼。

如何面对另一半的过去，大概是所有终身伴侣都会遇到的难题。

他们最终会坦诚相待，互表心意，不让过去牵绊余生的岁月。哪怕少不了争吵抱怨，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可爱。

因为还有未来，无论什么样的过去，总有一天可以笑着谈论。

然而身处当下，顾言忽然就被这道坎儿绊倒了，叫他无法像以前那样迅速地爬起来，告诉自己咬牙撑过去就好。

平生所爱，逼不得强不得，求不得伤不得，空有万般手段，却没有一招舍得用在莫绝身上。

嫉妒是那样丑陋的情绪。

他习惯了独自等待，习惯了隐忍包容，傻傻地守着满腔爱意，决不准许一丝一毫的变质。

这一场几乎耗尽他毕生信念和情感的前尘旧梦，少年远在战火之外，他却狼狈得满目疮痍，临近尾声，命运还要给他致命一击。

他应该是有一点点委屈的。

顾言直起身，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拨着电话重新发动车子。

电话停了会儿才被接通，另一侧传来清晰可闻的笑声。

“晚上好，阿言。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我们现在在波顿，这里的音乐节很热闹，我录了视频，回去给你看。”

“咦，信号不好？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能听得到我的吗？”

“……”

随着男人的沉默，对面渐渐地不再说话，但也没有挂断，滋啦啦的电流声积蓄着无声滑落的泪水。

顾言强忍着泪意，直到所有外泄的情绪都像被日光滤过的茶水，平淡得不留下气味颜色，通通内敛着塞回去，才终于捋平颤抖的声线。

“我听到了，亲爱的。”车子缓缓驶离西山，他打着方向盘，眼中泪意未散，嘴角却噙了笑。

“波顿北方晚上有点冷，宝宝有没有加衣服？白天按时吃饭了吗？心口还疼不疼……”

男人悉数着琐碎的小事，嗓音低哑温柔，很难听出与平日有什么区别。

莫绝默默走往僻静的角落，听着听着忽然出声，“谁惹你哭了？”

顾言一怔，沉默几秒努力攒出一丝笑声，“哪有哭！宝宝是不是信号不好听错了，刚刚晟玉在闹，我吵了他两句，声音有点哑。”

“那你让晟玉听电话。”

“……”

“顾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很熟悉你的声音。尤其是，哭腔。”

“……”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玉坠剩下的那半玉我给你雕块玉佩，龙凤佩。”

“……”

“你可想清楚了，就算现在不说，我一会儿就给段鹤轩打电话——”

一听情侣挂件要没，顾言急了，车子急剎在路边，连刚才的难过都无暇顾及了。

五分钟后。

“所以说，你以为在遇见你之前，我跟别人有个孩子？”

听着莫绝气笑不得的反问，男人略显底气不足，“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两年前这身体才刚成年，你们怎么敢想的？！”

“其实，E国和Y国的法定成年年龄都是十六岁……”

“顾！小！言！”

许是气急了，少年陡然拔高的音调戛然而止，只留下强忍怒气的呼吸声萦萦在耳。

顾言心中一紧，连忙安抚说，“阿绝你别生气，这只是报告结果，还没到最后定论呢……”

“但你觉得这件事就是真的，对吗？”再开口，莫绝已经恢复了平静，声色不复最初通话时的温柔。

这下顾言彻底慌了，“阿绝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下午我在莫宅看了你的照片，那孩子眉眼的确与你小时候几分肖像，加上莫家也查了，三年前你行踪不定，大家才如此推断。”

“这些都是我们重逢之前的事情了，不管这件事到底怎样，只要我们相爱，都不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舆论的事情，我和莫烨都可以处理。”

“阿绝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就把他留在身边养着。风华那边都交接好了，等你回来，我就退圈专心照顾你和孩子。我们好好生活，好吗？”

男人解释起来有些慌不择言，莫绝始终安安静静听着，听他把心中的盘算一股脑说完，听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的态度。

莫绝许久许久地沉默着，久到披风绣的青竹都染上了寒露，才黯然开口。

“阿言，你在害怕什么？”

“……”

我害怕你看到那样丑陋的我，男人吸吸鼻子，想告诉莫绝，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话。

他简直委屈难过死了，一点儿都不想面对某一天可能出现的第三者，不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感情漩涡里当个圣人，大大方方接受命运恶意的捉弄。

可是张开嘴，理智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莫绝轻轻哈了口气，像往常一样与他道别，“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他喃喃应着，听着耳边忙音，怔仲地放下手机。

直到脸颊的泪都流尽了，外面有人敲窗，才手忙脚乱擦去泪痕，按下车窗。

“先生，您没事吧？”

来人是位警官，负责西山街区的日常巡逻，看到他匆匆下山，又在路边紧急停车，便上前问问什么情况。

“额我，我没事。”顾言抿抿唇，苍白着脸色勉强应了句。

“我看您脸色不好，需要帮忙载您去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