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会有什么麻烦,就跟了过去。
屋主人女儿恍惚的样子,很快让她父亲察觉。
“你是怎么了?不是洗衣服吗?”屋主人口气不善的说着。
屋主人女儿这才发现自己提了衣服,却完全没洗。屋主人女儿放下木桶,走向她的父亲。“爸爸,我们帮帮那位小姐吧。她一定是被骗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位小姐说那是她的仆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是和家里闹脾气,自己跑了出来。”
“可他跟那位小姐睡在一起。她一定是被骗、被拐了。爸爸,我们可以偷偷到镇上报案……”
“听着莉莉!”屋主人忽然很暴躁,用危险的表情盯着自己的女儿。“我不想惹任何麻烦。你最好也老实点!他给我金币,我让他住一晚,相安无事。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私奔的!”
“这怎么可能?”屋主人女儿似乎很诧异。“一个邋遢落魄的下人,一个年轻美丽的小姐?他要有三十岁了吧?您没看到那人的胡子吗?像个匪盗一样。”
“但是他有金币。”屋主人开了瓶酒,不怀好意的笑了。“只要有金币就行。总会有年轻美丽的小姐主动爬上床。”
“爸爸!”
“好了。”屋主人喝着酒,不耐烦的驱赶自己的女儿。“你快去洗衣服吧。三个金币、明天我会把他们赶走的。我警告你,别惹事,给我惹了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屋主人话说一半,抬起手要打人。像极一沾酒就失控的酒鬼。
他也的确是这样。一瓶酒下去,就开始和村民勾肩搭背,当着别人的面胡言乱语。
我注意屋主人女儿,确定她不敢生事,才转身离开。
但是我知道,这个村子不能再住下去,明天我就会带她走。
我看见她提着裙子往回走。她玩得很开心,还在溪边逗留了一会。
她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跟我打完招呼,就到房间里拿帕子擦头发。
她语气欢快的跟我聊天,请求我往房间里多加一个帘子。
她为什么想多要一个帘子?她今晚不想我待在这了吗?她听到什么闲话了吗?还是说、有年轻帅气的男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跟她搭讪聊天了?
她笑得很开心,我没有办法开口问她。
这已经足以令我忐忑不安。
而且,我开始无法抬头直视她,怕她看见我的脸。
我借着找帘子的借口,再一次确认马车的问题。就在刚刚,我才对村民说可以稍微晚一点,还没多久,我就反悔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那辆马车,不管他们有没有时间做清洁。
我不管村民的为难,刻薄坚决的要求着。我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一定觉得我出尔反尔,觉得我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怪人。
我不在乎。
我不想在这待了。
返回去的路上,我听见溪水哗啦啦的声音。
之前和她玩耍的那几个孩子,转移位置又凑在一起。他们找着小溪里的石子,说说笑笑特别的开心。如果她在这里,肯定会跟他们玩得很尽兴。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幕,至少、不应该是令人生气厌恶的一幕。
我却变得非常暴躁。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跳下缓坡,来到他们的面前。
他们抬头看我,似乎很好奇。
“滚。”我盯着那个被她抱过的孩子,话才刚说出口,体内就一股的怒火。
他们被吓到了,全部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绝对不会是什么亲善的面孔。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逐渐靠在一起,拉着对方的胳膊,走两步回一下头。
我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就是很讨厌。
我低头看溪水里的倒影。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我的半脸胡须还是非常扎眼。
我拉扯自己的上衣衣摆,想要它平整些。
我很邋遢吗?
我压了压自己翘起的头发。
我很像匪盗吗?
说到底,还是这半脸的胡须,太过丑陋了吧?
我蹲在溪水边,摸起一块还算锋利的石头,划了两下,就想刮脸上的胡须。这是用巫术粘贴的伪装,虽然是假的,但粘得像真的一样紧。
我才二十六岁,没有很老,曾经也跟她一般大……
我不该太着魔,才刚刚刮下胡须的一角,就看见脸上犹如鳞片般的黑色条纹。只有一点点,但我能记得它在我脸上蔓延的样子。
我的确很邋遢、很落魄。
我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伪装得更优秀些。听了别人那样的话,我已经没有勇气让她看见我这副模样了。
我坐在溪边,用手里的石头划开自己的手腕。
我想要削弱一点魔兽的力量,至少也能让我刮下胡子吧?
如果她在和孩子玩、我只能把小孩吓哭……
如果她被帅气男孩搭讪、我只能在旁边当她的仆人……
我一定会疯的。
刮了胡子以后,我会注意衣着打扮,至少不会让自己变成三十岁,和她相差太大。
我看着黑色的血液浸入地面,魔兽的力量诡异得令人恐惧。可这股诡异的力量,却扎根在我的身体里。
我眼睁睁的看着,地面被血液腐蚀,盛开的小花和青绿的小草一瞬间灰飞烟灭。
我吓得收回手腕,生怕自己把这片土地毁灭得寸草不生。
死亡蔓延了一会,原地扩散半米,才缓缓停下。
我不能再这么做、这么做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