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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有病(67)

作者: 岁寒晚急 阅读记录

正要入定,突觉脚下喧嚣不断,溪流中的游鱼都被惊动起来,四下逃窜。

沈流静心头一动,开了小窗,霍晅坐在石头上,一手支着腮,乖巧安静坐着。

可这一池塘的游鱼,都被她如饥似渴的眼神吓到了。

第56章 斗酒仙

山巅的月色盈盈, 水涧的月华摇摇。

沈流静关上窗子,背靠在泛着清香的松木上,手心的红线高高翘起头, 却听不到任何她的心声。

她此刻什么也没想, 大概只是信步行来, 也不知道, 这里是他的住所。

自她清醒之后, 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心悦于他”的意思, 甚至也早就把他圈在了“自己人”的范畴里, 无时无刻的不在护着、疼着。

与她的砥砺上进相反,沈流静格外的小心翼翼, 前进一步,思虑片刻后, 又恨不得再后退三步。

这时,他见了她,心头一喜,却仍然犹豫不决的思虑, 该不该出去一见。

他没动,霍晅也没动, 静静地在石头上坐了好一会。摇摇晃晃的水间,轻轻浅浅的月下, 她看着水里的游鱼, 有时候有一点鱼尾溅起的水花, 有时候那眼前什么也没有。她格外的安静。

沈流静等了片刻, 不见她有离去的意思,开门站在木桥上,居高临下,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水间。

沈流静皱眉看她湿漉漉的鞋袜。

“鞋子湿了。”

霍晅冷淡淡的转过脸,瞥他一眼,将鞋袜一脱,白生生的两只脚丫子又伸进水里。这回连衣裳都溅湿了。

沈流静眉心皱的更紧,伸出一只手来:“先起来吧。跟我进去。”

霍晅又瞥了他一眼,字正腔圆:“不要。”

沈流静按捺不住,隔着衣袖抓住她手腕,往上一提,她偏偏坠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沈流静温声道:“水凉,衣裳也湿了。先出来吧。”

霍晅偏了偏脑袋,挑衅似的又把衣裙撩了起来,露出半截润白,放在水里,像两块引人一握、恣意把玩的冷玉。

沈流静只看了一眼,急忙垂下眼,解了自己的衣裳给她盖上。霍晅还是乖巧坐着,细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他衣裳上的暗纹。

她最中意丝滑的锦纹,飞鱼暗花、芙蓉清香的最好。沈流静特意挑的这身,果然深得她心。

这一离得近,沈流静方才觉察出一丝端倪,她周身一股极其甜腻的清香,渗进人鼻子里,一直勾到心里去。

----似是酒香。

偏偏她眼神竟然还格外的清正,平素的那一点吊儿郎当全都没了,前所未有的庄重。

沈流静没见过她喝醉,还真不知道,她喝过酒,和寻常人完全是反着来的。

别人喝酒犯混,她反倒越喝越端正。

“霍正则,你喝酒了?”

霍晅抬眸,瞥他一眼,还是不理他,又去把玩衣上绣的白鲤鱼。

沈流静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真是喝醉了,轻叹一口气,拿衣裳包住她的脚,搁在石头上。一触手,她半幅衣裙都湿透了,便捏了一个诀,给她烘干。正要传音孟子靖,请人来接她回去,又听噗通一声,她又踩进水里去。这一回十足挑衅,力道十足,水花溅了两人一身。

霍晅捏过他手上的传音鹤,灵气化成点点荧光,她眼神清明,语气正直:

“沈师兄,你脸上,都是我的洗脚水。”

沈流静:…… ……

霍晅轻嘘一声,朝他招手。沈流静知道她大约又没有什么好话,可还是忍不住把耳朵凑了过来。

霍晅凑到他耳朵边,身子前倾,沈流静察觉她一身甜香,心头骤然发热,猛地一退。小醉鬼恼了,一把拽着他头发把人揪了过来,两只手不由分说的勾着他。不许他再后退分毫。

“别叫师弟知道,我偷喝酒了。他要知道,非又抓着叫我去极乐殿料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不可,我不做山主都好多好多年啦!”

她说了长长的一句话,气息且暖且香。

沈流静窘迫非常,好在她很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定定的看着他。

沈流静知道她在等他回话,微微颔首,没想到她同时又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想亲我?”

于是,沈流静的这个点头,就成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霍晅眯眼一笑,眉眼都是弯弯的,可弯月之中又有前所未有的动人神光。霍晅把衣裳披在身上,甚至还臭美的扶了扶发髻,双手交握,乖巧的等着他来亲。就像个乖巧坐着,等吃糖的小囡囡。

沈流静越发窘迫,霍晅等了半晌,不见他动,老气横秋的长长叹了口气,额头蹭在他肩膀上,随后又静静的坐着不动了。就这么分外宁和的依偎在他身旁。

“总是出尔反尔。你不肯那就算了,虽然,我是很想……”

沈流静低头,月色明亮,能清晰的看见水中的倒影,石头灰蒙蒙的影子,她像个小汤圆一样一团小小的影子,还有他自己——

与往常一样端庄而立、不动如山的身影,连挺直的脊梁都未曾有丝毫的曲折;可这正直的姿态之下,眼底已经爬满了红丝,遍布的都是狰狞的、呼之欲出的欲丨望。俨然一个斯文败类。

这点“正直”终于压不住心底欲要喷涌而出的熔浆,沈流静像壮士断腕一样低下了头,她恰到好处的闭着眼睛,额头微微往上一蹭,就与他粘合在一处。

然后再也难以分开。越是要禁止,一旦破戒,就是癫狂的,令人难以承受。

霍晅被他揉在怀里,眼前都是凌乱的星子,满天的流火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在平原上,然后爆开了炽烈的火焰,叫人难以留存一丝理智。她忽觉心口一痛,逃避似的往后一仰,两个人都摔进了溪水里。

沈流静把人捞出来,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他还站在水中,只是一手抚上她潮湿的头发、纤细的手臂、不堪一折的蛮腰,他手碰到哪里,哪里就干了一片,到最后霍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仍然像淋过一场大雨的狼狈。

许久,霍晅才能从熔岩之中脱身,轻轻倚靠在他潮湿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均匀。竟然就这样睡熟了。

沈流静的目光越来越深,贪婪而又专注的看着她,察觉到水边来人,他没有理会,只是侧身挡了一挡。

游鱼搅碎了满山涧的月光,越是清净的夜,月光越是嚣张。

孟子靖在洞府外,拎着斗酒仙的空壶,一路追杀过来,就见沈流静浑身湿透,小心呵护着怀中的人,眼神凝实而贪婪,许久不曾一动。

孟子靖静悄悄放下酒壶,原路回去了。

清晨,阳光洒落进屋,碰到一道虚无的禁制,就被挡在了外面,不能惊扰屋内那人的好眠。

木窗外绿盖如荫,榕树枝叶扶疏,山林静谧,鸟鸣声也掩藏不住游鱼欢快的戏水声。

霍晅醒来后,支在木架子上茫然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松子木筑的小屋,这不是她安排给沈流静的住所?

怎么一觉醒来,她倒是“鸠占鹊巢”,沈流静反倒不知去向?

霍晅神识一扫,四下无人,也渐渐回了些神。昨夜似是醉酒,好像拉着沈流静一起掉进了水里?

霍晅不免腹诽,她是喝醉了,沈流静堂堂的入圣大修,竟然还会落水。又等了片刻,也不见沈流静回来,霍晅单手支颐,暗暗想:他不会一夜之间,就突然不瞎了吧?

竹帘后人影一动,沈流静已进来了,白色长袍上压着飞鸟鱼虫的暗纹,周身淡淡的芙蓉香,十分姿色,十一分的可人。

霍晅眼前一亮:“你回来啦!”

沈流静仍然是那副端方正直的模样,只是唇角微翘,拿出一卷画轴,递到她面前。

霍晅疑惑的打开,只见画像上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小仙子,周身上下的淡蓝粉白,剑鞘上还挂着亮闪闪的琉璃珠,一直垂在脚踝。眉峰微挑,端的是风流又轻佻。

“这谁啊?小模样挺拽,这品味,这风格……”霍晅顿住,细细又看了一眼,越发觉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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