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173)
“临叔,怎么了?”江衍猛地掀开毯子坐了起来,付临的动作虽然小但是还是让他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付临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这是从西州来的信,北凉也来了一封,不过没有截下来。”
江衍擦了擦面上的冷汗,伸手接过了信笺,只是扫了一眼便神情大变,他迅速起身说:“备马,我要进宫。”
付临规劝道:“还是车驾吧,坐的舒服点。”
江衍摇了摇头,从木施上取过外袍穿在了身上,“来不及,车驾太慢,西州生了瘟疫必须立刻上报。”
付临听闻立刻着手去准备。
等江衍见到段鸿轩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段鸿轩来的时候明黄色的里衣外只是简单的罩了一件外袍,他打着哈欠说:“皇叔不必跪朕,来人赐座。”
段鸿轩接过内侍呈递上来的信笺,展开粗略地扫了一眼,问道:“这封信笺为何到了皇叔的手上?”
江衍蹙眉,“这种时候了,皇帝还跟我计较这个问题?”
段鸿轩挑了一下眉毛,将另一封从北凉寄来的信笺从桌上弹了下去,“瘟疫的事情皇叔先不用关心,先看看这个再说。”
江衍将地上的信笺展了开来,不动声色地看完了其中的内容。
段鸿轩细细地观摩着江衍面上的神情,但是从头到尾后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扫兴地撇了撇嘴,“皇叔现下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吧,多年未见的好友突然出现了。”
江衍刚要说些什么,段鸿轩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又或许说皇叔已经见过林秋砚许多次了,而且联系密切。”
江衍闭了闭眼睛,扔掉手中的纸张直接跪了下来,恳切地说:“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当下正值夏月,瘟疫肆意极其严重。若晚一刻,那便是成千上万条人命。”
段鸿轩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北凉的事情难道就不是国事了吗?林秋砚一路北上杀了我朝多少大臣,难道就此放任吗?需不需要朕写个圣旨、贴个皇榜,特意赞赏他一番?”
江衍沉声道:“万事都要有个缓急轻重。”
段鸿轩摆了摆手,说道:“西州瘟疫的事情朕自然会找人处理,朕都说皇叔你不用担心了。但是,目前对于朕与皇叔之间而言,急重之事只有这一个。”
江衍说:“陛下想知道些何事?”
段鸿轩盯着江衍,一字一顿地说:“朕想听你说实话。”
江衍说:“臣不知晓林秋砚的事情,至于北凉的事情,臣也是方才听陛下所说。”
段鸿轩点了点头,“好,很好。你跟穆酌白一个一个的瞒着朕,是不是打算将朕架空,好让你来坐朕的这个位置?!”
江衍听闻立刻伏地,高声道:“臣并无此意,朝中的流言蜚语也请陛下莫要相信!”
段鸿轩深吸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把江衍扶了起来,说道:“朕知晓皇叔并无此意,皇叔的胸膛里跳动的一颗拳拳之心皆为大胤。但是朝中的流言越来越离谱,朕要适时的遏制一番。”
江衍看着段鸿轩问道:“陛下想怎么做?”
段鸿轩替江衍整理了一番衣襟,随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这才折了回去缓缓地说道:“这西州之事严峻,朕又害怕西州的官员不重视,所以想起皇叔做个监军,帮朕去盯着西州的情况。不过,皇叔也不用着急,朕特许皇叔等小郡主和康王完婚后再启程。”
江衍咬了咬牙,抬手施礼道:“谨遵圣旨。”
第67章 被困
◎地窖不一定有出口◎
朱鹤霰回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朝影疏已经在这里了,他说:“还真如同你所说的,这府内上上下下几乎都是兵。”
朝影疏点头,“林耀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朱鹤霰追问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主上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了?”
朝影疏说:“没有,他只是让我自己去猜。不过,看你们的反映我应该猜得不错。”
朱鹤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指着朝影疏说:“原来你是不懂装懂,然后来套我的话啊。真是狡猾,你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朝影疏耸了耸肩,神情有些无辜地说:“正常谈话而已,我并没有打算套你们的话。”
朱鹤霰半信半疑地问道:“主上真的什么都没说?”
“回天琅,你自己去问他吧。”说完,朝影疏便朝林府里走去。
林秋砚起身面不改色地将林耀面前的酒杯内倒满了酒,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耀笑着点了点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叔侄有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吧,你这个傻孩子出去这么久了连封信都不往家中寄。”
林秋砚轻笑了一声,“叔叔你在说什么啊?当初你逼得我们家走投无路,逼死我爹娘和弟弟,现在又跟我谈叔侄情深,是不是晚了些?”
林耀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面上,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但是你的父亲确实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证据确凿,并由雁王亲自查处。侄儿,你应该信我才是。”
林秋砚说:“我父亲一辈子清正廉明,敢于直谏。搜捕之时,家里除了这座房子,最值钱的便是那身官服。新帝登基之时,只不过说了几点国策的弊端而已,新帝要当孝子却要给我的父亲冠上贪污、忤逆的罪名。”
林秋砚说完看了看这间与记忆中天壤地别的厅堂,心底蔓延出了一股苦涩,顶得他喉头发噎。
林耀厉声道:“那些赈灾用的物什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