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21)
等脱到只剩一件中衣时,楚真真冷得哆嗦一下。
飘雪落在肩头,隔着绸缎布料被身上的热意融去,化作寒凉水渍,凉意像是要浸入骨髓。
楚真真眼睫颤颤,不自禁地发着抖。她一边抖,一边迈步朝池子里踏去。
“哗”的一声,她乍然入水。温热的泉水裹上四肢百骸,楚真真霎时舒服得叹出一口气来。
而岸上的阮辽已端坐在雪地之上。雪衣垂在雪上,分不清哪个更洁白。
他抬袖,掌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天演盘。
仙君低眸,修长指节抚在盘中央的铜莲上,指尖有节律的点触着,宛若缱绻的抚摩。
泡在水中的楚真真舒展了一下四肢,随即缓缓将脖子缩进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好奇地看向岸上的阮辽。
她一下水便走入了池子中央,因为中央显然便是内里泉水发源的地方。融融的暖意自足下汩汩流出,是这冰天雪地中最大的慰藉。
楚真真眯起眼睛,视线因为水汽的蒸腾而变得朦胧,水上阮辽的影子变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于是她在水中艰难地抬起脚,在暗流涌动的水中一步一步朝岸边走去。
阮辽忽而抬起头,道:“不要乱动。”
楚真真动作一顿,有些迷茫的睁着眼睛。
阮辽复又道:“回去,回到泉心。”
一贯淡冷的嗓音中似有疲惫,带着微哑的倦。
楚真真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泉心……大概就是方才脚底热意汩汩的地方吧?
楚真真斟酌着,又缓慢地一步步返回,然后精确地踩在了泉心之上。
泉心一段一段的涌着热流,冲刷着她的足底,有种痒痒的暖意。楚真真微敛起眼,很舒服地喟叹一声。
水上,阮辽微微抿了抿唇。
抚着天演盘的指节紧了一紧。
这方池子称为髓洗池,洗的却不是旁人的髓,而是他的。
他是天演仙君,命数不同凡人。身负预知的禀赋,就代表着世间万物都需由他来算。
而算力是机械的东西,他很多时候需要用到感知。
这类时候,阮辽就会将需要感知的东西扔到髓洗池中。
髓洗池中的泉水,不是普通的泉水,而是具象化的神识。事物置入其中,就如同植入他的头脑,一切形状和细微变化,都能由此轻易描摹而出。
从前扔进里头的,无非是些死物。把活人扔进去,这是头一回。
神识中的触感太过鲜活,太过真切。
这股鲜活,令阮辽的识海微微发抖。
百年以来,他的意识都如一泊死水,寂静无声。而此时,突如其来的波澜令他扣在天演盘上的指节无意识发颤。
这阵熟悉而鲜活的悸动,几乎使阮辽遍体发颤。
两百年前,他尚年幼时,第一次遇到楚真真,也是这般感受。
不会有别人。
她总会使他心弦震颤骇然。
叫他如何忘。
阮辽敛起眸,将眸中的悸动和震颤都一并掩去。
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坐在雪上的姿态仍旧端方。
重新回到泉心的楚真真却全然不知这番变化,她的眼睛被温热的水汽蒸得温软,这股酥软的感觉让她不由半眯起眼睛,几乎想要在这池中大睡一觉。
太舒服了。
试想,岸上是风雪交加,泉中是蒸腾暖意,泡在这样的池子里,幸福得她要起飞了。
楚真真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想起来前头还有一个阮辽。
她仰起头,懒洋洋地叫了一声:“仙君,这池子好舒服,我可以泡多久?”
阮辽眼睫颤了颤,半晌方道:“……只要你在池中不乱动,多久都可以。”
楚真真眨眨眼,浸在水中的手臂正好拂开了半边涟漪。
她好奇道:“为什么不能动?莫非这水还有别样的玄机么。”
阮辽声调中带着异常的静:“并无。只是池底镇压了异兽,若搅弄动作大了,恐会生变。”
楚真真顿时一哆嗦,搅水的手顿在半道。
异兽什么的,如果是平常,她楚真真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她不能用灵力,异兽对她而言,就是很恐怖的存在了。
泡在这样令人骨软筋酥的池子里,却不能动,实在是一桩憋屈事情。楚真真僵着动作,一时间有些没滋没味。
身上的感知迟缓了,脑中思绪便活跃起来。
楚真真隔着水雾远远望着阮辽,见他不动作也不说话,便主动挑起话题。
她道:“仙君——”
阮辽偏头看她:“何事。”
楚真真道:“我在这要泡多久?泡在这水中,会延年益寿、拓展经脉之类的吗?”
关于髓洗池的功效,楚真真可是道听途说了不少。如今亲自浸泡,她怎么会放过这种一探真相的机会呢。
阮辽闻言,沉吟片刻,道:“不会。”
顿了顿,又道:“但若你想的话,将想要的功效说给这池子听,池水对你,大概就会有所裨益。”
楚真真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如果这话不是阮辽亲口说的,楚真真完全可以怀疑说话这人在玩她。
敢情这水还有灵智是吧?
有灵智就算了,你跟它说话,它还会给你相应的裨益功效?
什么唯心主义池子。
楚•高中理科生•真真面无表情的想着。
尽管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但鉴于这话是阮辽说的,楚真真还是决定试验一下。
于是楚真真低下头,闭上眼,深沉而又真挚地,对着水面低声道。
“水啊水啊,保佑我经脉拓展,修为进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