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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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辽冷冷地瞧着座下的人,眸色深深。
一刻钟前,明秋色向他求见。
他自然知道明秋色为何而来。在听见仙侍报讯的一刻,阮辽心间一霎浮起千万缕怨意。
缚魂石仍挂在楚真真心头,她与明秋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阮辽低眉看着座下的明秋色,唇角勾起冰冷弧度。
他问:“你求见我,所为何事?”
即便发问的是他,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秋色的来意。
是真真让他来。她说,要让明秋色去见一个自己不想见的人。
心口的妒意和不甘蓬勃生发,几欲自胸腔跃出。
座下的少年十分恭敬地对他一礼,话音谦和而平静:“我所来此,是想问仙君两句话。”
明秋色眼睫微垂,目光幽微。
“我想知道,那一日,仙君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阮辽却不答。他只抬手,指节轻缓地抚摩着掌上的天演盘。
殿中的无言令人感到不安。明秋色脸上却瞧不出半分不安和惧意,仍旧沉静地等待着阮辽的回答。
阮辽目光淡淡的落在明秋色面上。明秋色出自世家大族,即使被灭满门,心性却与寻常少年人不同。
受到这般的冷遇,也犹然睁着一双明净的眼,坦坦荡荡地瞧着他。
可明秋色越是沉静坦荡,阮辽眼中的幽暗就越深。
许久,仙君的嗓音才再次响起:“另一句话呢?”
阮辽态度疏冷,显而易见是不想理会明秋色的问题。
明秋色声音平平答:“一位仙子托我问仙君,何时为我解去身上剑气。”
少年表情不变,下一句话却如平地起雷:“我想仙君大抵不愿意为我解。”
阮辽眸光微动,他垂首看着明秋色,忽而弯唇,语声极尽恶劣:“不错,我的确不愿意为你解。”
容色昳丽的仙君眉目微敛,眼神好似落在明秋色身上,又好似透过他在看旁的什么人。
“真真要你活,可我偏偏不想如她的愿。”
阮辽面上泛起一些如同眷恋般的神情。他话音变得很轻,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明秋色抬头,定定望着阮辽。
清冷出尘的仙君说出这番话,原该是惊世骇俗的。
少年却竟似毫不意外。他通晓似的一点头,又问道:“我仍想斗胆再问一句。仙君不愿如她所愿的原因,是什么?”
阮辽眼底倒映着少年干净的俊朗的脸,微笑起来。
他说:“我与楚真真,乃是百年的宿敌。”
“因而她不愿见我,我也不愿救她想救的人。”
明秋色抬头,微不可察地一眯眼。
他没想过,仙君竟然会是楚真真的敌人。
此前,明秋色也曾揣摩过他们二人的关系。楚真真住在阮辽的殿宇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二人关系大抵非凡。
可是若称宿敌,两人之间相处的态度也远算不上。
明秋色一贯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故而他又问道:“仙君已臻大乘,若仇恨谁,顺手便抹去了,何必留她,甚至还——”还让她住进自己的殿宇。
他话没说完,便感到一股森冷的剑气警示般地掠过喉头。
仙君嗓音冰寒,字字分明:“与你无关。”
明秋色出去之后,阮辽独坐了许久。
他眉宇间再次浮起黑气,甚至不必对镜,阮辽也明白自己心绪是如何不稳,模样是如何难看。
方才的话,本不是他该说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明秋色一定会把这样异常的话语告诉楚真真。
她听后,又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与她的这段因果?
仙君阖上眼目。心底是一片颓然的冷寂,他无意识地蜷起五指,指尖抵在掌心冰冷的寒意,愈发提醒着他方才言语的漠然。
简单将一段关系归结作敌对,是一件极冷酷的事。
可阮辽依旧不可自控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就这样漠然的否定了他们之间相处的那段光阴。
真真听到这样的话语,会伤心吗,会难过吗?
会如他一般难以自控,忍不住来找他分辩清楚吗?
一想到那样甜蜜的可能,阮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伸手,按上胸膛。
衣下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冷硬石块,如楚真真将缚魂石悬在心口一般,阮辽也将那块石头的对应体做成了护心镜,装在心口。
唯有如此,他心头的跃动才变得更加分明。
少女的每一丝心绪、每一分波动,以及她所经受的每一件事,都会如实的通过这块石头触及他的神魂和心脏,所以他事事皆知。
他很眷恋这样的感觉。
假使有人在殿中,便会瞧见,座上的仙君衣襟散乱,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指节弯曲,自襟领处勾出一面鲜红的小小石盾。
将缚魂石拿去,就无法再窥知楚真真的一点一滴。
阮辽缓缓闭眼,攥紧了手上的护心镜。
他太期待结果,所以不忍揭秘。
分明取掉了石头,阮辽却觉得心口的搏动愈发的快。他起身,身形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殿中。
阮辽回到了三昧阁的密室之中。他无法克制心绪,须得面壁自省。
真真若是要寻他,也自然会来三昧阁。
阮辽慢慢地想着,安静地在静室里等待起来。
这样一等,便等了三日。
楚真真并不知道这一切。缘因明秋色回来之后,并没有告诉楚真真这一切。
少年自殿中出来时,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作为除妖世家的小少爷,明秋色自幼便是在斩妖除魔中度过的,对于生死倒是很淡然,故而阮辽的死亡剑风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