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89)
说不出为什么,楚真真不想在阮辽面前落得一个失信的形象。
想到阮辽不许她见明秋色的勒令,楚真真面上维持着镇定,心底却已经在思索起怎么解释她开涤脉丹的缘由了。
显而易见的是,她和阮辽都不需要涤脉丹。需要涤脉的另有其人,而门中与她有牵扯的, 其实也没有几个人。
大约是心虚的缘故, 在阮辽将要开口前,楚真真就已经准备好否定了。
只是不如她所料的是,阮辽的语声异常平静:“涤脉丹吗?有心了。”
楚真真被这句话震了一震, 惊异地一抬头, 便见阮辽眼中隐隐约约泛开潋滟的光, 唇角微微弯着, 似乎是在笑。
他道:“我原以为, 你早已不记得了。”
楚真真怔了一怔,思绪迟缓的转动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明白阮辽是在说什么。
十分赶巧的是,昔日阮辽涤脉时, 也是十七岁的年纪。
阮辽大概是误以为,这涤脉丹, 是她用于复原旧年月的物事。
他以为,她真的在悉心地陪他演这一出旧戏。
事到如今, 无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楚真真都只得硬着头皮冒认下来。
按捺住心虚, 楚真真尽力扬起一个笑:“你以为我是那等薄情之人吗?曾经的事情,哪能说忘就忘。”
阮辽笑起来。他生得昳丽,眼眉却一贯疏冷,似山间的薄雪。而今这笑意却如春风,将枝头残雪尽数化去。
楚真真看得恍惚。说实话,不管是两百年前还是当下,楚真真总是很难将一身冷意的阮辽和周遭的事物牵连在一起。
他太凉了,没法融入寻常人的烟火。
唯独这次,她觉得阮辽不那么冷了。
楚真真犹然愣怔时,阮辽的话音已再次响起:“真真,我好看吗?”
楚真真的脸顿时烧起来。阮辽这话,显然是察觉了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会这样问吧。
……而且还是明知故问。阮辽他,分明知道自己一直很好看。
虽然有些羞耻,但楚真真并不愿意就这样落了下风。于是她梗着脖子,佯作平静地点评:“还可以,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样。”
阮辽却仿佛较了真,执意要追问一个答案:“哪里不一样?”
楚真真被这问题一堵,顿时有点恼,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就是不一样。我养的和别人养的,本来就不一样。”
阮辽听得很认真。他神色专注地看着楚真真,略不赞同地摇摇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样。”
“什么?”楚真真呆呆地问。
阮辽容色清冷,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你养大的,自当由你采撷。”
“我听旁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大抵是这个道理。”
楚真真反应过来什么。她原想推拒,只是在目光落到面前人清冷隐忍的神色时,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阮辽说得还挺对的。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却又莫名地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自己都罔顾人伦过一次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作为,楚真真无端紧张起来。
她屏着一口气,望着阮辽的目光像小兽一样,亮闪闪的同时,带着某种侵略意味。
贪图美色是人的本能,在这一刻,楚真真的确意动了。
只是很快,她脑中忽然电光石火似的闪过什么东西。
袖中的玉瓶贴在皮肤上有些冰凉,明晃晃地昭示着自己方才欺瞒阮辽的事实。
像被泼了一瓢冷水,楚真真忽然很鄙夷自己。
她的记性太差了,差点就要忘记阮辽是心悦她的。他出于心悦引诱她,可她却想要利用这一点去轻浮他。
楚真真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说道:“……不是这个道理。我养大你,不是为了让你以色侍人。”
楚真真说完,便转身要走。背过身的一瞬,她没看见身后的阮辽眼神微微暗了几分。
脸上的热度犹然未散,楚真真踏出门槛的一刻,心想自己应该去院中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子。
只是还未真正走出去,她就觉得腰身被一股强劲而软韧的力道圈揽起来,将她整个人狠狠向后一带!
这力道来得太突兀,也太迅疾,楚真真甚至来不及反抗。
脊背靠上温热胸膛的一刻,楚真真呼吸都屏住。再吸气时,便嗅到了满怀的清浅桂香。
头上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阮辽下颔抵在她头上,臂弯虚虚揽着她腰身,嗓音显得低沉:“别走。”
楚真真浑身僵硬,不敢擅自动弹。
或许是姿态的原因,阮辽的声音落入她耳中时,显得闷闷的:“你如何想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陪我一阵。”
明明是清冽冷然的话音,他说出来时,却带了几分乞怜味道。
“从前我涤脉时,你亦对我不管不问。重来一遭,依旧要对我这般冷情吗?”
楚真真周身僵硬,说不出来话。
阮辽说旁的,她都可以拒绝,唯独这个理由,她无从推拒。
明秋色身上剑气一日未解,她就一日不能违逆阮辽复原旧时的要求。
楚真真叹了口气,微微坐直了身体,低声道:“陪你,都陪你。”
“但是你别这样揽着我,我们好好坐着——”
阮辽揽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些。他眼睫低垂,声音带着轻微的哑:“你从前引我涤脉之时,也是这样说,好好坐着,熬过去便是了。”
楚真真:“……”
她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愿。
算了,既然无论说什么他都可以扯到旧时,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