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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向贵妃求饶了(80)+番外

作者: 薄荷青提 阅读记录

货郎领了钱,数数,足足有十枚铜钱。大户人家出手就是大方!他把拨浪鼓给了管家,挑着那担货物,欢天喜地地走了。

把门关上,管家从拨浪鼓底下摸出一张卷起的纸条。

展开,一行墨迹清晰的小字映入眼帘——

“速改,监察御使将至。”

他再看了两遍,迅速把纸条捏成团,紧攥在手心里,朝书房疾步赶去。

此事甚大,需及时通知大人!

*

清晨,烟雨蒙蒙。

雨如细针,绵绵不绝,随着晨间微风斜斜落下,滴入湖面,激起一池细纹。

泥土的清香夹杂着植物的味道,扑满而来,清新的空气盈满鼻间,令人心旷神怡。

一袭青衫的公子,撑着柄纸伞,站在湖畔眺望。

湖对面,是座村落,坐落于天子脚下,离盛京不过百余里的距离。

这里是太平府的近郊,是受国家政策影响最大的地方,要看政令推行的效果,首先就应该到这附近来视察一番。

他看了会儿,转身,从高处走下来,沿着泥泞小路往村里去。

伞檐微抬,眉如墨画,恣意风流。

一双眸,是望不见底的深幽。温润如玉,爽朗清举。

哪怕是身着布衣,没有华服修饰,也贵气天成,清贵无二。

时辰尚早,田间已有农民在弓身劳作。

十月初,这一季的稻子还未熟透,没到收获的时候。可田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大多穿着整齐,看上去生活过得不错。

难道是因为他们平时就这么勤快,连不忙的时候都要来地里,所以能发家致富?

谢云臣敛目,下了田堤,鞋底踩在被水浸软的泥土里,将鞋尖弄脏,他却毫不介意,大步迈进。

“大爷,你们在忙什么?”他寻了个田边的老人问话。

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也有点背,由他唤了好几声才听清。

他转过头,脸晒得黢黑,一脸焦土色,皮肤像干了的树皮,又皱又松。

“守稻子。”

“稻子也需要守?”他有些疑惑。

大爷咧嘴,露出一口掉得差不多的牙齿。

“给它灭灭虫,施施肥。不守着不行,生怕它收成不好,一点儿都不敢浪费啊。”

“为什么这么着急?”谢云臣皱眉,道,“小生听闻当今圣上已经下旨削减田赋,十五税一,应该很是宽松,怎的…”

他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诸多话语化成一抹长长的叹息。

“造孽啊。”

将谢云臣上下打量一道,他问说:“小子,你打哪里来?听口音不是太平府人,像北方那边的。”

雨势渐小,谢云臣收了伞,朝老汉施一躬。

“小生家乡今年遭了旱,打算来盛京投奔亲戚,路过贵村,便冒昧走了进来。”

听他是外地人,老汉神色放松不少,不复方才的警惕。

他掩着嘴,小声说:“小子,看你是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别问这些了。赶紧上京去找你的亲戚吧。”

说罢,挥手赶他走。

谢云臣又望了眼田野,心知他们嘴巴严实,问不出什么。

他道了声谢,不仅没有掉头,反而径直往村落里头去。

既然在这里探不了口风,那就再去更贴近百姓生活的地方看看。哪怕他们一个字都不肯说,看多了,自然也能看出些东西。

村门口,有棵大树,树身极粗,几人环抱才能堪堪将它围住。

树底下砌了圈石凳,应该是平时村民乘凉的地方。

他走进村口,见各家大门紧闭,好不容易瞧着些没关门的。几个妇人搬了木凳,在院子里缝衣服。

谢云臣轻轻叩了叩木门。

一个粗衣老妇,费力地站起来,走到门边给他开门。

“小生路过该处,想向婶婶讨口水喝。”他面若皎月,含笑时,犹如清风过境,能扫除人心头的重重阴霾。

老妇小儿子和他年纪差不多,见他书生气十足,不由心生欢喜。

她一瘸一拐走到缸边,用一个缺了口的瓦碗盛了半碗水。

饮了水,谢云臣擦干嘴角的水。

又腆着脸道:“小生…肚子有些饿,不晓得婶婶这里有没有馒头?一点就行,我食量不大。”

老妇面露难色。

“家里没有什么剩余的口粮,要不小子你再往前走会儿,那儿有个茶馆可以供你吃食。”

谢云臣眼尖,看到院儿里挂着的玉米。

他指着那玉米说:“小生不挑嘴,蒸一个玉米也管饱了。”

谁知老妇眼中一丝慌张飞逝而过,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玉米不能吃,之后还要还的。”

“还?”

“还给谁?难道这不是婶婶家的粮食吗?”

老妇笑容僵了僵,不知如何回答,又有些恐惧。便拉下脸,冷漠地说:“下雨天小子莫乱走,赶紧从村子出去吧。”

又被赶了。

谢云臣丝毫不恼,又信步而行,到了另一家房前。

若说其他人家是不富裕,木房小院,那这家应当算得上是落魄至极了。

茅草搭成的空间,说房子都是抬举。

风雨一来,就感觉它在其中摇摇欲坠,撑不到下一刻。

门没关,在门口远远看了眼,家徒四壁,除了一张木板床,什么也没有。

怪就怪在这样的穷困人家,屋门口还挂着几捧玉米。

谢云臣深深地凝视着这座古怪的村落,半晌,转头离去。

他在村子附近找了家客栈,环境简陋,价格也便宜,索性一连付了十天的房租。

“看不出来,你这小子穿得这么穷酸,兜里还挺有料。”掌柜掂了掂手里的一串铜钱,开心得很,好脾气地和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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