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是只撒娇精(65)+番外
声沉,有痰,咳血。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可到她这种境界,即便不能亲眼观测,光是听到声音也能大概判断出病症。
再加上这些天当归陆陆续续同她说的那些症状,沈稚秋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主意。
又等一会儿,小太监领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人过来,低眉顺目道:“娘娘,裘大夫到了。”
那人只觉眼前女子如皎月生辉,眼花缭乱不敢直视,急忙跪在地上,想给她磕头请安。
容妃察觉他的动作,立刻伸手把人扶起来:“大夫不必多礼,今日请您过来也是唐突,希望您不要见怪才好。”
裘大夫是方圆百里内出了名的神医,给不少达官显贵看过病,深知他们这些权贵的派头,但没想到容妃娘娘竟然如此知书达理,对他一个没有功名的市井小民都礼遇有加,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他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勾着头站在娘娘身后,和她们一起等待当归出来。
没多久,宫女端着粥碗退出门,沈稚秋随意找了个理由支开她,又让茯苓回去整理床榻。屏退其他宫人后,她和裘大夫一起进门。
老人以为是自己女儿,重重咳嗽一声,随口说了句:“清芷,你既然在为主子做事,就不要分心想着我,赶紧去把手头的工作完成罢……”
沈稚秋欣慰,心说:是位体贴有礼的父亲。
怪不得能教出当归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她软了声音,走近一些,道:“何老伯,方才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他一听便知这不是清芷,先是一怔,旋即醒悟,马上就想下床叩拜。
“草民见过容妃……”
“无须多礼。”沈稚秋温和地说,“我听说老伯生着重病,便从附近请了名神医过来,您可愿让他帮忙瞧瞧?”
何均欲言又止,想说他已看过许多大夫,也吃过不少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不想再麻烦主子。
可人家一番好意,如何能够拒绝?
纠结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草民谢过娘娘恩典。”
她身旁那个男人得她应许,颤颤巍巍上前,在两丈外隔着帘子诊治。不久,又眉目沉凝地退后。
沈稚秋眼瞎,自然看不到裘大夫为难的神色。她还是一脸笑意,安慰道:“老伯不要太过担忧,天下名医无数,总能找到可以治病的人。”
何均叹口气,不想辜负容妃的期望,便假装乐观地笑了几声,以示赞同。
裘大夫一脸菜色,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此时,身旁的锦衣女子从袖子里落出张纸条,轻轻塞在他掌心。
他颤了颤,有些茫然。
沈稚秋指尖在上面点了两下,裘显德迅速噤声,把纸条展开。
咽了口口水,照着上面的内容问出来:“何大哥,你有胸痛、背痛之感吗?”
何均不晓得他是什么意图,老老实实回答:“很少有明显的痛感。”
“嗯。”裘大夫还是紧张,继续念,“食量可有变化?身形是否陡然消瘦?”
他摇摇脑袋,道:“一切正常。”
纸条上的两句话已全部念完,裘显德挠挠头,把求助的眼光投向身旁。
沈稚秋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现在的想法,哑然失笑,对何均说:“大夫出去给您写方子,老伯先睡下罢。”
说罢,同裘大夫一起出去。
刚踏出门口,中年男人便虚脱似的瘫软在地。一边喘气,一边抹汗。
他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这不是害小人吗?他得的是痨病,传染人的,咱们都不该进去!”
肺痨是要命的毛病,大家平时避如蛇蝎,哪里敢去接近。他刚刚离床没几步的距离,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裘大夫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立马苍白失色。
容妃给了他一包银子,笑眯眯地说:“先生放心,本宫虽骄横任性,但还不至于草菅人命。我事先查过,何老伯身边没有人出现相同的症状,足以说明他的毛病不具备传染性。”
她眼睛明明没什么光亮,偏偏准确无误地从他手里取回了纸条。
举在空中轻轻摇晃,道:“再说,患痨病者多身形消瘦,倦怠乏力,胸胁掣痛,性急易怒。你也看见了,他没有明显痛感,体魄也还强健,与肺痨分明大不一样。”
这样说来,确是此理。
裘大夫慢慢冷静下来,但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他到底是什么病?草民能力有限,实在开不出药方。”
沈稚秋莞尔:“这事儿我也替先生想到了。”话音刚落,她便把一张写满字的纸递了过去。
“本宫家里也曾行医,父母逝去前留下了一方帖子,您照着它抓药即可。”
“这……”
做大夫的一般很忌讳用别人的药方,因为一旦吃出毛病,负责的可是他们自己。
裘显德医术算不上有多高明,但能在此地立足几十年,靠的就是那份责任心。他盯着纸面迟疑很久,始终不敢答应。
可是他转念一想,暗忖:眼前这人可是当朝宠妃,不是什么无良庸医,如果出事的话还有她在头上顶着。再说刚刚那位大哥衣衫褴褛,两鬓霜白,一看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娘娘也犯不着费心算计。
他总算安心,把药方翻过来,让有字的那面朝上。
裘大夫原先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药方,没抱多少期待,可真的拿到手里仔细看去,登时觉得冷汗涔涔,眼睛圆睁,不敢置信地说:“太、太精妙了!”
药方用的都是寻常药材,可是组合起来却恰到好处,即使他不知道具体会有怎样的效果,但光是看着分量的拿捏,便觉是大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