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肖想当王妃(24)
由此可见,徐州消失的人口,极有可能成为了徐州刺史的私军。且徐州近五年又风调雨顺,人口只增不减,消失的人数,应远大于一万。
凌晋自己出镇一方,自然知道豢养军队并非简单的招揽人口,真正决定军队建制规模的,反而是背后的军需供给。
一支数以万计的私军,其所费军需不可估量,仅万人的一日三餐,便是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李廷不过是一州之长,在课税减半的情况下,当真能豢养的起一万私军?
正想着,凌晋发觉周溪浅未跟上来,他揽缰回马,见周溪浅正在不远处,磨磨蹭蹭地驻马不前。
他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凌晋策马来到周溪浅身旁,问道:“怎么了?”
周溪浅抬起头,额头布满细汗,白着唇道:“……疼。”
凌晋道:“哪里疼?”
“腿……”
“怎么回事?”
“刚才路不平,我被颠了一下……”
凌晋知道新手骑马往往会磨伤大腿,他翻身下马,来到周溪浅马下,“下来,到刚才那户人家休息。”
周溪浅僵在马上不敢挪动。
凌晋伸手钳住周溪浅的上臂,往下一拽,掐着他的两腋将他抱了下来。
他环着周溪浅的腰将他捞起,低声道:“站稳了。”
周溪浅在凌晋的搀扶下站稳,面容痛苦地皱成一团。
凌晋道:“还能走吗?”
周溪浅将唇齿咬住,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凌晋看了他一眼,忽而收回臂膀,在周溪浅骤然失衡前,将周溪浅背了起来。
周溪浅瞪大双目,待反应过来要挣扎,凌晋已来到村户门前,将他放了下来。
凌晋取出一块碎银放到应声而开的主家手中,“舍弟有伤,劳你照顾一日。”
在银钱的驱使下,主家热情地接管过周溪浅。周溪浅在主家的扶抱下不受控地向内走去,仓皇地回头看了凌晋一眼。
凌晋莫名勾了勾唇,他张开口,声音沉缓,“休息一会,等我回来。”
之后,凌晋独自一人连跑两村,走访了二十余户,发现十之有五,家中青壮在白梨坞充当私户。
此概率不可小觑,凌晋心头渐重,在日落之前,匆匆向周溪浅休憩之所归去。
凌晋进屋时,周溪浅正裸着两条白嫩小腿晒晾伤口,见到凌晋,连忙将两条小腿藏进衾被内。
凌晋微哂,走上前来,“上药了?”
周溪浅躲在被下点点头。
少年俨然换过衣服,柔软的里衣在领口处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凌晋在那片肌肤上一凝,问道:“皮肉伤?”
周溪浅再次点点头。
凌晋发出一声近似气音的轻笑,像感叹,又像嘲弄,“我还当你伤着筋骨了。”
少年幼圆的杏眼立马变得不忿。
凌晋抱起臂,微一扬眉,“既如此,挪里面去。”
凌晋昨日领教过这小东西往榻内钻的本事,并不想今日再来一遭,既然只是一点皮肉伤,自己没必要再迁就他。
可周溪浅扁下嘴,细声细气道:“我不敢动。”
“哦,”凌晋放下胳膊,“那我把你抱过去。”
周溪浅连忙裹着被子往里挪了一大截。
凌晋哼笑一声,沿着榻边坐下,“明天还能骑马吗?”
“不能了,”周溪浅摇了摇头,“我腿都出血了……”
“娇气。”凌晋评判。
周溪浅立马瞪向凌晋,却听凌晋道:“今日的调查结果,不容乐观。”
周溪浅顾不上置气,讶然道:“真的都去当私户了吗?”
“十之有五。”凌晋将今日推断与周溪浅又说了一遍,“此行之险,或比你我所想更甚。”
周溪浅的神情软弱了下来,他看向凌晋,“那我们还去吗?”
“去。”
“可——”
凌晋打断他,“你不似建京口音,你在哪里长大?”
“……会稽。”
“周家老宅?”
周溪浅点点头。
凌晋看向他,“我记得尚书令的兄长在建京有宅邸。”
周溪浅移开眼,“可我就是在老宅长大。”
“好,你是会稽人士,由我父照料长大,我在荆州当一个军中小吏,多年未归,去岁我父病重,我脱籍返乡,败光家底亦不能挽救我父。临去前,我父叮嘱你我投奔徐州刺史,这套话语,你记住了吗?”
周溪浅点点头。
凌晋神情柔缓了些许,“进了白梨坞,你什么也不必做。”
周溪浅不解地看向他,“你不是让我画白梨坞的地图吗?”
“不用了。”
周溪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方要说什么,就听凌晋道:“至于我做了什么,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周溪浅连忙撑着身子支起上身,“你不能让我不帮你。”
凌晋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周溪浅脸上,周溪浅在这种目光下渐渐无所适从起来。
他听到凌晋又一次发出那种类似气音的微声,“我去叫主家准备晚膳。”
他站起身,目光如有实质地在周溪浅身上一顿,“腿上有伤,就当晾着。”
凌晋推门走了。
周溪浅脸上泛起热意,他掀开衾被,露出自己未着寸缕的双腿。
第20章
这一夜,凌晋再一次被迫与周溪浅同榻。无法,村户不比富户,能匀一张榻供他二人休憩已是勉强,若再要求分榻,便是逼迫主家卧地而眠了。
于是凌晋只得再次强调自己觉浅,在凌晋的再三威胁下,周溪浅缩在墙根,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动,凌晋这才放心地阖上眼。他实在太倦怠了,一面想着明日的安排,一面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