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80)
……
夜里,花岱延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三七把他往卧房里扶,可他偏偏往书房走。
“公子,天儿这么晚,您也醉了,回房歇息吧。”
他甩开三七的手说道:“我没醉,你先下去。”
看到他走路一晃一晃的,三七等他自己安稳坐到书房椅子上后,疾步跑到厨房去煮醒酒汤。
夜风透过西窗吹进书房,花岱延感到一阵阵凉意,头脑也逐渐清醒过来。
“公子,把醒酒汤喝了吧。”
三七把醒酒汤端到面前,花岱延双目空洞,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你歇着去,不必管我。”
待三七退出房门后,花岱延起身走到那幅琵琶美人画前,想起那日云龙山上杜南秋曾说要做武朝琵琶国手。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取下来,近距离又看了看上面的美人脸庞,将画轻轻卷起来,放进盒子里。搬来梯子,把它放到木架的最上层。
站在梯子上,仰望盒子许久,低声喃喃道:“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细想来肖克岚和肖宴也说得没错,自己确实一直青睐有才貌的姑娘,自始至终从无例外,过一阵子就没那新鲜劲儿了。
兴许,南秋也是其中一个。
腊月,酒馆生意又忙活起来。
小翠家里给她说了门亲事,向孙秀娥辞行。还来不及找新的丫鬟,孙锦语天天跟在肖克岚屁股后面。
这天下午,肖克岚午后带着女儿去祠堂巷,下了几天的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孙锦语今日穿的一身粉色花袄,早上起来孙秀娥已经出门了,肖克岚不会梳头,随意那头绳给她绑了一下,再戴上一顶虎头帽,牵着就上街了。
“是大郎和秋姨。”
肖家院子门口,杜南秋领着肖聪堆雪人玩,孙锦语看见松开爹爹的手,一路小跑过去。
雪人堆得不大,跟肖聪差不多大小,孙锦语也上手帮忙。
肖克岚走到门外,看了看两家院子都没人,问道:“南秋,怎么就你一人?慧英和侄媳妇呢?”
杜南秋蹲在地上,一边堆着雪人一边回答:“月梅姐带表姐去医馆开方子抓药了。”
雪人大功告成,两个孩子可欢喜了。杜南秋站起身,看到孙锦语咋咋呼呼的头愣住,虽然戴着帽子,但露出来的发丝凌乱不堪。
“小语怎没梳头啊?”
肖克岚尴尬的支吾道:“这不是小翠走了,秀娥又出门早,我又不会梳。”
杜南秋把孙锦语牵过来,揭开帽子,头发乱如鸡窝,头绳松松垮垮地绕在头发上。
转身进屋到石慧英房里找来了木梳,坐在门口石凳上向孙锦语伸出手,“小语过来,秋姨给你扎辫子。”
闻言孙锦语乖乖的起身来站过去,手里捧着一个雪球。
肖克岚也坐下来,目光注视着一边玩雪球的肖聪。
“载明怎么还不回来?马上就年三十了,说好大伙儿一块儿吃年夜饭的。”
杜南秋:“应该快回来了吧,还说给我带烧饼。”
月初的时候花岱延去黄山登高赏雪,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见回来。
一想到有烧饼吃,杜南秋脸上的苹果肌都笑出来了。
孙锦语:“秋姨,我也想吃烧饼。”
一旁的肖聪听到,也屁颠屁颠走过来:“我也要。”
杜南秋笑说道:“好好好,都吃都吃,他总不能就带一个饼回来吧。”
肖克岚沉思了会儿,缓缓说道:“从黄山回来,路上怎么也得三五天,烧饼拿回来不会坏了吧?”
杜南秋手停顿了一下,“应该不会吧,这天这么冷,放个几日没事吧!花大哥也说不会坏,要是坏了他立马再回去买。”
吃烧饼咯——
忽听巷子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肖克岚转过身一看,花岱延拎着个大纸包洋洋洒洒走过来。
“花大伯!”孙锦语最兴奋,看着花岱延就想奔上去,被杜南秋一把抓回来,接着编辫子。
杜南秋侧眸看了一眼走来的人,“你何时回来的?午前的时候三七还说你没回来呢。”
待人走近些,肖克岚起身上前道:“怎么感觉你这出去一趟瘦了?黄山雪景好看吗?”
远看花岱延一身玉白暗花鹤氅,步伐矫健,显得意气风发。但是走近了一看,脸色有些许蜡黄,眼里有几分疲惫。
“在外头没吃好,那山上夜里风刮得睡不着觉。”
跟肖克岚照了个面,花岱延过来把纸包放到杜南秋身旁的石桌上:“呐,你要的烧饼。”
孙锦语的头发快梳好了,杜南秋看了一眼纸包回过头接着梳。
“没坏吧?方才四叔还说路上几日会不会坏。”
花岱延把一旁的肖聪抱起来逗逗,肯定地说道:“我日夜兼程地赶回来,能让它坏?”
孙锦语的小辫终于梳好了,杜南秋会梳头,但没给孩子梳过,梳得很慢,好在孙锦语还算听话,不怎么动弹。
杜南秋迫不及待拿起纸包,两个孩子也等着了,纸包打开那一刻闻到一股咸香。
烧饼小小圆圆的一个,外皮酥脆,色泽金黄,上面还有白芝麻,咬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大伙儿围坐着吃起来,孙锦语吃了一个又一个,还想往小荷包里塞了一个:“这个我要带回去给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