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06)
若非说有,那便是陇右的血与风沙以及蜀地大同教的阴私与蝇营狗苟。
再者,他也不是那么风雅的人,甚至称得上淡漠无趣。真正仔细看了月色,还是去年中秋在金陵,陪她在屋顶上喝了一壶桂花酒,又把疏离不安的她抱回房中去。
说起月色,也只能想起那一晚。她眼中神色太惹人心疼,又难得醉酒脆弱,他近乎是趁人之危般触碰到了她的秘密。
没什么可说的,他不答反问道:“你呢?你夜里又都做些什么?”
问的自然不是如今,如今她做些什么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桓玉算了算时辰:“……应当已经睡下了。”
她这种病人还是要多歇着的。
“那怎么如今睡得一日比一日晚。”谢衍难得生出些猜忌来,“是不是以往有人……”
是不是以往有人陪着你,一直照顾着你?
你想要见到的那些人里,是不是有一个是你心悦或曾心悦的枕边人?
你是不是也对旁人说过那些情话,让旁人吻过你?
或许他不该太过探究那些遥远的事,但念头一旦生出,便燃成灼痛五内的火。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他该怎么办呢?
桓玉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莫名道:“有什么人?”
韩家宅邸就在眼前,他在放开她时生出某种惶恐来,却还是道:“……无事。”
若没有,平白猜疑怕是要惹她厌烦。
若有,岂不是让她想起旁人来……
桓玉便没再过问,毕竟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操心。
韩家宗祠内阴暗森凉,片刻后一丝烛火闪现,映出韩曜瑰艳如鬼的身形。
他身上带了些脂粉香气,领口松散,脖颈上有几道暧昧的抓痕,对着满堂牌位道:“……差点忘了些事。”
便走向了层层牌位后的一间暗室,推开了门。
暗室中摆满了写着奇异字符的书卷以及各种药材,透着一股陈腐森严的气息。神婆端坐在正中巨大的神龛中,干瘪的皮肤像树皮一般,只一双浓黑的眼睛在暗中还透出光亮。
她面前放着一碗药。
韩曜瞧了一眼,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进去。
痛意让他皱起眉,他是很怕痛的。便叹了一声道:“以后就不加血了,她身形容貌已经同我够像了,我何苦再让自己疼。”
这药能止住韩瑶因强行改变身形带来的痛,也能让她与韩曜更相似——即便是双生子,男女之间差异也太大,需要外力强行改变。
神婆看了一眼这个娇贵的徒弟,沙哑道:“随你。”
韩曜便端着碗慢悠悠走了出去,在七拐八拐到角落里韩瑶住的一间小屋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闻到一点清透的香气。
有人混进来了,还是个小娘子。
密室门打开,韩瑶蜷缩在角落里,口中咬着一团布料,疼得满身是汗。韩曜拿出那防止她疼到咬舌的布,将药灌了进去,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他要把混进来的人找出来。
轻轻拍了拍手,韩家的暗卫突然出现,守住了韩瑶所在的小屋。
而暗室里听到门响的神婆再次睁开了眼,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桓玉身处在这间阴森的暗室里,只觉浑身发冷,仿佛有虫蛇在咬噬魂魄。
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的神婆并不慌张,只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他们。
“一个血脉不容于世的小子,”她慢吞吞吐出一句话,又将目光转向桓玉,眉心皱起了一个疙瘩,“一个满身成谜活不了多长时日的短命丫头……”
桓玉面色骤变,绷紧了脊背,隐隐觉得手臂上细小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不是因为面前的神婆说中了某些事。
而是身旁谢衍的手指慢慢叩在了她的后颈上,一根一根,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像是在确认她颈侧的血脉是否在跳动,也像是想要把她握在掌心里。
他看着那神婆,语气中有些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什么叫活不了多长时日?”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了,但还是祝大家中秋快乐。
可惜封校胃痛还要大过节的做核酸的作者不是很快乐【泪流满面】
第53章 短命
谢衍感觉到了桓玉的紧绷与僵硬。
心似乎慢慢沉了下去,没入无光的深渊里。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在她脖颈上留下了青紫的印痕,而她丝毫未觉。
是不是怎么样都留不住她?
难怪她总那样疏离不安,难怪她将每个人的性命都看得那样重,难怪以往她总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
不是没有才干,而是没有时日。
……可她怎么不告诉他呢?怎么把这种事都埋在自己心里呢?
某种浓重晦暗的情绪近乎将桓玉吞没,她苍白着脸抓住了谢衍的手臂,碧莹莹的佛珠衬出一截如玉般的皓腕:“……你不要信她,我是有生路的。”
她微微仰头看向他,虔诚到像是在献祭:“你就是我的生路。”
谢衍被她腕上佛珠晃了眼。
便想起她察觉到他心思的那个夜,最初她明明是恐惧的,却在瞧见这一串佛珠时落了泪,后来便愿意同他亲近了。
……原来如此。
那她恋慕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属于她的生路?
其实他一直没有奢求得到她全然的爱,她并不是一心溺于男女之情的人,而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小娘子喜欢的郎君。她愿意亲近他,这已经很好,他还有时日用些无伤大雅的心思和手段让她更亲近他。若是她的生路真的在他身上,那便更好,至少说明他有了把她困在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