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18)
谢衍被吵得头痛。
桌案上摆着那块写满了字的绢帛,是几年前长安的旧样式,像是从衣衫上撕下来的。绢帛夹层内还缝着一封信,其上有着杨氏的印章。
货真价实的证据。
恍惚又回到杨氏灭门那日,他站在尸山血海中,总觉得周围还有两道微小的、颤抖着的呼吸声。
是不是还有人在?他是不是应当命人再搜寻一遍?
正想下令之时慧觉颤颤巍巍走了过来,悲哀地问他:“……这些人,真的全都该死么?”
的确不是全都该死,至少一些后宅女眷和不知情的小辈不该死。可他需要尽快用鲜血威慑其余蠢蠢欲动的士族,也要顺势推动后续有损士族的科考入仕之法。
就像普度寺的和尚有一部分也罪不至死,但他们也必须要死。道士炼丹炼散荼毒百姓太久,他要用佛门打压他们,也要用足够有力的手段震慑佛门不要步那些道士的后尘,也要让他们全都意识到,神也好佛也罢,都必须在官府在律法之下,不能站到百姓头上。
他们的死,是要让整个大成更快走上更正确的路。
他知晓他们罪不至死,可他们必须要死。慧觉斥责他满身杀孽不知悔改,却不知他同样被折磨着,仿佛耳边时刻都有厉鬼哭嚎。
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他的臣民,他对他们有所亏欠。
有时痛苦久了,他会怀疑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可他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他不能回头,回头是更大的折磨。
他竭力维持着平静,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对慧觉说着自己已经在普度寺说过的话,然后带着一身血气离开。
臣子们说着此事对天下学子的不公,对皇室威严的亵渎与蔑视以及其余种种他已经听了数遍的话,身份确定之后,这个柳潜必须要杀。
像杀以往那些人一样,即便他此时可能仍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开始无法克制地思念起他的掌珠。
她那样看重人命,却还是温柔又坚定地告诉他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她让他得到了久违的解脱,他甘愿日后做她的屠刀,让她毫无顾虑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当这屠刀要落到她认识的、青睐的、甚至认为罪不至死的人身上时,她还会认为他没有错么?
她还会喜欢他这个满手鲜血的人么?
桓玉跟着那些不明显的蝴蝶印记,走到了一座已经破败的老君庙。
庙里有几个乞丐,在她进来后投来警惕的目光。桓玉看向最里头一个身形瘦弱的人,那人便动了动,从袖中取出一些银两分给那些乞丐,乞丐们便离去了。
兜帽摘下,露出芸娘那张清丽的脸。她未施粉黛,看起来同柳潜有了几分相似——平日里这相似竟被脂粉刻意掩去了。
桓玉喉咙莫名有些堵,片刻后沙哑道:“……芸娘,好久不见。”
芸娘也低声道:“好久不见。”
她不知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找桓玉的。
可除了找桓玉,她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说自己的身世,自己关于韩家的怀疑和猜测,却听见庙门吱呀一声响,韩曜掐着一个刚离开的小乞丐的脖子走了进来。
他将七窍流血的小乞丐扔在地上,抽出一条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对桓玉和芸娘笑了一笑。
“怎么能让知道你们见面的人逃出去呢?”他懒洋洋道,“也太不谨慎了些。”
不必想,其他的几个乞丐也死在了他手里。
桓玉忍无可忍地抽出悯生指向他,指尖因用力而现出几分青白之色。
目光投向他身后,没有其他人。
韩曜便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找人盯住了我……不过应该是比我盯住你晚了一步,咱们还算是心有灵犀。”
芸娘呼吸有些急促,后退了几步抵在了墙上。
“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可是在帮你呀。”韩曜轻哼一声,看向了缩在墙角的芸娘,“要是圣上知晓你和这个……杨氏余孽私下见面,心里该怎么想?”
闻言芸娘瑟缩了一下,面色苍白地看向桓玉:“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像是阿玉和圣上交情极好的样子?
圣上定然是想杀她这个罪臣之女的,那阿玉此行来见她,到底是奉命来杀她还是真心想帮她?
“你居然不知道么?”韩曜做出假情假意的惊讶模样,“她和圣上……”
桓玉一剑刺向韩曜脖颈,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看向芸娘道:“圣上喜欢我,而我能改变他。”
“你看到今日的武状元了么?”在阿婵拦下韩曜时,桓玉看向芸娘飞快道:“那是韩曜水火不容的胞妹,圣上本来也想杀了她,但我保下了她。”
是了,芸娘心想,她对她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女子总是会心软。
韩曜五指成爪攻向桓玉后心,她横剑挡住,对上他阴鸷的眼,口中的话却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所以你知晓什么隐情和内幕,可以尽数告诉我,我可以为你求情。”
顿了顿,桓玉又低声道:“芸娘,你以往说我说什么你都信,如今还作数么?”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写作话了,在这里祝大家永远不会五点早起做核酸……【来自一名所处地疫情越来越严重学校还抽风要让我们补上两年前欠下的军训的苦逼大学生】
第58章 病重
韩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这个芸娘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对,不应当是知道些什么。杨家出事时她年纪太小,不会知晓太多隐情,应当是她猜到了什么……而在金陵她吸引他的注意,就是想混入韩家查探,不过她应当什么也没有查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