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21)
夜色已深,估计明日她才能看到阿爹阿娘他们,谢衍应当不会再允许她回府住着了……她自己也不太想了,到底是宫里方便些,有太医院随时候着。
不畏死不意味着她想死。
谢衍眉眼间的疲态很重,应当是很长一段时日没睡好了。桓玉心中有些酸涩,攀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他,唇齿间是清苦的药味。
他呼吸格外重,却不敢回应她,像是怕把她弄碎。桓玉怕勾起他的欲求让他今夜也睡不好,便很快停住了吻,赶他去沐浴歇息。
她想看着他睡。
可谢衍怕自己睡去后桓玉又昏过去,哪里敢睡,手指一直搭在她的脉搏上。桓玉见状拔下一根头发,系在自己的腕间和他的指尖,趴在榻上托腮看着他:“这样行了么?”
他手指僵住,感受着发丝另一头的跳动,终于放下了心,又蹙眉看向她道:“下次不准拔自己的头发。”
桓玉改为侧躺在他身边,轻轻应了声。
可谢衍仍不睡,只看着她,感受她近在咫尺的呼吸。“你得歇着了。”桓玉抿了抿唇,语气中掺了几分不快,“不能仗着没病就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谢衍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太细了,他怕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把她折断:“掌珠,你没有别的什么想同我说么?”
他迫切地想要多听听她的声音,这比睡一觉更能让他好起来,这些时日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他险些疯掉。
桓玉见他不会轻易睡去,叹了口气思忖着问:“那我就随意问问……你当初是怎么发觉德妃的事的?”
谢衍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一瞬间的闪避,却还是将几年前那桩事事无巨细说给了她听。
那是在将护国寺的罪僧杀尽后的一个月。那些时日他头痛得厉害,总是梦见身处佛经中的无间地狱之中,耳边是慧觉一声声哀切的诘问,眼前是寺中有些有罪但罪不至死的僧人死不瞑目的脸。
他们化为凶恶厉鬼,森然问他:“你可悔改?”
在鬼影环绕中他漠然反问:“我并无过错,何须悔改?”
若不杀了他们,如今越来越肆无忌惮行事的佛门不会敛起气焰,金羽卫不会轻而易举将见佛门势大心怀不甘想要作乱的一些道士抓住,佛道中人也不会容忍他将他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写进律法,还准许百姓向官府揭发假道士和伪僧。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可还是在日复一日的噩梦中生出不安与负罪之感。恰巧当时金羽卫搜到了一批私下贩卖的丹丸。
那丹丸名叫“梦里寻花”,传闻服用能坠入酣甜梦境之中,并看到这些时日最想要得到或知晓的东西。
莫名便起了些想要尝试的心思。
在梦境中,他是否能知晓自己所为是否真的毫无过错?
将身边人全都屏退,他拿了一瓶丹丸坐进了宫中翠湖上的湖心亭,取出一颗丹丸吞了下去。
或许因为在外多年修炼了太多杂七杂八的功法,毒药与可以成瘾的丹散对他效用不大,便拎了几坛酒边饮边等着丹丸生效。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燃起一股微妙灼人的热,让人舒适难言也让人心怀渴求。因大同教见闻以及裴太后之事对敦伦之事心怀憎恶的他突然在那时生出一种异样的渴来。
他皱眉封住了自己周身几处大穴,这下让他难受的欲求全都不见了。
若非封住穴道太容易让血脉逆行,他简直想时刻都封着。
这样等了一会儿,又就着酒吞服了一枚丹丸,他终于生出了睡意,便在石桌上支着额头沉沉睡去。
在一片空茫中追寻了许久,他终于发现自己梦中什么也没有。
果真不能指望这些道士弄虚作假的东西。
他满怀戾气地睁开眼,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一个衣裙散乱,脖颈间有着暧昧红痕的身上带着难言气息的女人。
见他醒来,女人羞红了脸,含羞带怯唤了声:“圣上……”
而他自己的衣衫也有些凌乱,还染上了些奇异的水渍。
胃里有些难受,他忍住作呕的欲望,见身上穴位仍封着才缓了口气,正眼看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哪家的人来着?
做这样一出戏又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和当年的母后一样已经弄出了一个孩子来么?
这个皇位就这样值得不择手段地争抢……
反胃感更重了,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徒留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留在后头。回去便让人查了与她来往的所有人——什么异样也没有。
没有异样便是最大的异样。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他听闻了德妃有孕的消息。
朝堂之上恭贺声格外隆重,他看着杨氏族人沾沾自喜的嘴脸,讽刺一笑。”
非得弄出一个为世不容的孩子,来坐这皇位么……德妃腹中的孩子愿意么?
后来便顺理成章查了杨氏,这一家本就不安分,让他逮住了不少把柄,一个私藏私铸军械便是谋反的死罪了。
单单一个杨家应当弄不出那么多军械,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士族帮扶,可惜他如今查不出也动不了。
他不知晓的是,在杨氏灭门遣散后宫后,在宫中禁军当值的韩四郎与其他士族子弟饮酒作乐时谈起被遣散的后宫,醉醺醺说了句“皇帝的女人滋味也就那样”,而已经渐渐开始全力培养韩曜的韩家怕这句话生出事端,竟对自家子弟下了手。
这其中自然有韩曜的手笔。
他是不满意有个明明不如他却事事压他一头的兄长的。
桓玉将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抿紧了唇看向他,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怒与后怕:“道士练的丹药你也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