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50)
待一切都安排好后,却撞上了西蕃那个游手好闲的小王子桑吉。谢怀回忆起自己大半夜被扔去清理马厩的事,面皮一抽,后退两步躲到了谢悯身后。
于是谢悯不情不愿地对上了这个大麻烦,听大麻烦行礼问好后开口第一句便是:“两位小郎君的先生怎么不在?”
她皮笑肉不笑道:“先生著书育人,广开教化,不得闲罢了。”
桑吉面上露出些惊讶和向往神色:“实不相瞒,我母亲是汉人,我更是仰慕大成百家诸学已久,不知能否有幸得观她笔墨?”
谢悯心中微动。
西蕃王庭似乎是瞧不上汉人血统的,这个小王子生母竟是汉人么?
她回忆起另一个王子对桑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和其余西蕃使臣在他面前隐有的傲慢,又想起桓玉说他态度不该如此热络和如今长安城风声鹤唳的情形,隐约明白了什么。
便道:“我自会转告先生。”
苍鹰盘桓在半空,待谢悯二人离去后再次落在桑吉小臂上。他摸了摸它的长羽,垂眉泄气道:“听闻大成圣上格外器重她,不知她能不能替我引荐……”
不远万里来到大成,再遇故人,总该有点收获。
突厥使臣进京,圣上拟于三日后设宴款待。
而这三日之间发生的事,不可谓不多。
朝堂上原本在最初突厥有意议和便商讨出如何尽最大可能打压他们的臣子又旧事重提,翻来覆去将原本的谋划商议得更细致了些,还不忘捎带上西蕃。
京中无数人的眼睛盯上了招待外宾的鸿胪寺,只可惜两国使臣似乎都在休养生息,并没有什么在京中赏玩的意思。
还有不少盯着镇北王府邸的,倒是发觉了些异样。
“怎么今日给府上采买的下人比往常多了几个……清晨出府时有这么多人么?”
“多出来的那几个是不是这几日做过鸿胪寺的活计,不然怎么有些眼熟……”
不出半日这几人的生平便被查了个一清二楚,竟或多或少都有些离京闯荡的过往,往深了想说是别国密探也并非毫无可能。
于是奏折便悄无声息递到了谢衍案头,极尽怀疑挑拨之语。
谢衍并没有在意这些翻不出风浪的伎俩,只蹙眉看向桓玉:“西蕃那个小王子想求见?他见我做什么?”
桓玉沉吟片刻,郑重道:“不是特别清楚,但见一面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面圣是何等艰辛何等要紧的大事,便被这样三言两语定下了。李德暗暗想圣上真是越来越顺娘子的意,还不忘摸着他的心思准备便服。
便服也不似以往那般随意,暗纹点缀玉带为饰,还罕见地熏了香,束发的冠也不再如平日那般素朴,默不作声彰显恩威深沉。
会不会显得太老成了些?谢衍对着铜镜,罕见地生出些犹疑。
可本就不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了,总不能刻意打扮得显年纪小。
李德看出他同少年人较劲儿的心思,顶着张笑道僵硬的脸道:“看容貌,圣上不过也是刚及冠没几年的年纪……”
只是气度太不像二十出头的人,放在外头人家只会往而立甚至更大的年岁猜,只当是保养得当。
自知这话说得不讨巧,李德心中叫苦不迭,补救道:“圣上何需太过在意那些,无论如何,娘子的心总归在您身上。”
他闻言容色稍霁。
鸿胪寺中,日日闲得不得了往偏僻角落钻的桑吉终于如愿被人引了出去,遮掩容貌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家酒楼客房。
入门香息浅淡却不失华贵,像极了他脑海中对这位大成圣上的构想。
于是桑吉在进门那一瞬便俯首跪拜,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前:“桑吉见过圣上。”
坐在谢衍身侧下首的桓玉暗暗将桌上唯一一盏满上的茶从自己手边推到了谢衍面前,顺带把另一只手从他掌中抽出,听到他无波道:“平身。”
桑吉便起身,不敢直视谢衍,只看向他身侧桓玉道:“早听闻圣上任人唯贤,不拘男女,如今得见,果真是君臣和睦。”
桓玉便默不作声看向谢衍置于膝上的那只手——掌心向上,手指微蜷,是个等她放上去的姿势,并未有别的动作。
嗯,还算和睦。
西蕃小王子应当知晓中原官场上你来我往的弯弯绕绕和从不单刀直入的惯例,可惜自己做起来并不是很好,只干巴巴谢了谢衍的拨冗和桓玉的引荐,便开口道:“我的兄长扎西手握王庭兵权,暗中训练应对大成陇右骑兵的阵型已久,怕是有同陇右开战之意,我此番前来,是为投诚。”
谢衍看他一眼,饶有兴味道:“哦?”
带着股不愿多搭理他的意味。
“我那兄长实在目光短浅。”桑吉正色道,“他认定突厥议和后,王庭与大成行商必回受到打压,又对您……对您数年前不敬佛门之举心怀鄙弃,似乎还受了奸人蛊惑,以打定主意无论此行结果如何,回去后定要生乱。”
而这一趟朝贡之行,不过是因着往年两国和平及父皇的命令,不得不来罢了。
或许也有旁的他不知晓的缘由。
他觉得扎西愚蠢。两国邦交来之不易,如今大成圣上既然允了他们进京朝贡,便一定是有维持这平和的意思,为何非要毁去这一切呢?
难不成他还真觉得高山雪原阻隔之下,他们能吃下苦若金汤数十年的陇右?一切战事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桑吉将心中所想如数说了,诚恳道:“王庭中活下来的王子不过扎西与我二人,父王偏袒扎西,不喜有中原血脉的我,我却觉得自己比扎西强得多,也对大成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