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27)
桓玉温柔地在他杂乱打绺的头上摸了摸:“你以往总爱在讲堂窗下听先生们讲课,那以后要不要同我读书?”
讲堂的窗外是一条小道,颇为清幽,鲜有行人。无意之间她曾看见过他,其他先生们也看到过——虽说他们中有人觉得一个小乞丐偷听颇为不成体统,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谁料那孩子却被刺痛了一般后退了一步,流露出明显的拒绝姿态。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姿态太过伤人,惊慌失措地仰头看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兽。
桓玉便没有再问些什么,摸出些银两递给他道:“想报答我就好好活下去罢。”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那是个待人过分疏离的孩子,桓玉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和谢衍扯上关系,于是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马车内古怪的沉默:“那孩子是怎么认识师叔您的?”
谢衍漠然地翻过一页公文。
“不认识。”
还不认识就像让人家给你当儿子,还真是……桓玉从坊间形容里挑出一个词来,真是荒诞不经。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这人流露出一点念头,那些不满他的人说不定都能为了给他当儿子整个头破血流。
对面人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一般,放下公文淡淡道:“你既然认识他,能否说出他姓甚名甚,身份如何?”
桓玉:“……”
她说不出。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个没有名字,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谢衍似乎冷笑了一声:“为了一个名字都说不出的孩子,就不再‘各退一步互不探究’了?”
桓玉:“……”
她好怀念那个温和有礼的师叔啊。
——所以为什么要喝醉酒!
但这事到底是她做的不地道。桓玉忍气吞声道:“是我的不是……师叔那是关心我,我不该言语如此偏激……”
听她服软,谢衍的面色似乎好了很多,开口道:“我也有不是。”
桓玉心下一松,却听对方继续道:“我虽姑且算得上长辈,但与你到底相识不久。察觉异样后不该步步逼问,而应尽数告知汝父。”
告知汝父。
玩归玩闹归闹,告家长算是怎么回事?!
桓玉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敢出言不逊顶撞他,于是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驾车的李德,出声问道:“李叔,您要不要进来歇一歇?”
李德抬头看向阴暗的天幕:“今日阳光甚好,我在外头晒一晒。”
于是桓玉又看向他身侧的何穆:“阿木哥前几日路途劳累,可用我替上一替?”
何穆仿若察觉不到闷沉的天气:“娘子不必烦忧,这风吹得我格外精神。”
“桓玉。”谢衍第一次这般连名带姓的叫她,“不想我多言就安安分分回来坐着。”
观她神情,就得知桓谨也不清楚这个女儿的古怪之处。谢衍难得对兢兢业业数十载的朝臣生出一些不满来——他到底是怎么为人父的,怎么这种异样也察觉不到?!
马车外,李德与何穆面面相觑,无声地用口型交谈起来。
何穆:“怎么闹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李德:“一同在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就这样了。”
何穆犹疑了一瞬:“莫非是成好事了?”
李德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你觉得可能么?
方才这两人还一口一个长辈呢。
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出彼此脸上的愁容。
……这算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发现阿玉好像那种拔x无情想翻脸结果发现对方还有利可图又摆出笑脸的渣女哦。
不过对方有点不正常,妈妈建议你及时止损,凑合凑合过吧。
第16章 献珠
明州近海,风格外大,裹挟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潮湿意味。许是因为当地望族常家家主几日后过寿要大宴宾客,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想要借此同常家攀上些关系。
在此当口置办宅院太过惹眼,是以桓玉一行人也寻了处不大但尚说得过去的客栈住下了。
这一路来,桓玉同谢衍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口角,均是些拐弯抹角的试探。桓玉数次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师叔这是长辈这是圣上是阿爹的顶头上司”,才忍住同他争执的心思一次一次将那试探圆融地搪塞回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恭谨,但落在李德与何穆眼中还是颇为大不敬。两人很是疑惑,玉娘子应当是知道圣上的身份了,怎么仍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圣上也是,想知晓什么拿桓相公一家稍稍逼迫一下便是了,何必一次次冷言同一个小娘子呛声呢?
琢磨了半晌,他们只觉出圣上同玉娘子并非是君主与臣女那般相处,而仍是原先那种略为亲近的师叔同小辈相处一般——只是师叔不似往日温和,小辈爪牙也比平日锋锐。
幸而这几日圣上似乎发觉玉娘子颇为油盐不进,已经不再说那些他们颇为捉摸不透的话,两人面上又如同以往在金陵一般了。
只是仍有其他不顺遂的事。
何穆声音干涩,甚至不敢抬头看谢衍的面色:“属下临走前留了人盯着那孩子和与他混迹在一处的几个小乞儿,未曾想他们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也不知那么几个小孩子,是怎么在明州城突然消失不见的!
这话并没有避开桓玉。实际上这一路来任何公事都没有避开桓玉,有时李德甚至觉得,倘若玉娘子年纪再小些,就没有如今要找的那孩子什么事了。
“若是真如你们所说,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只身从蜀中大同教逃出来,那跟丢倒也不奇怪。”桓玉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他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