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钟情(120)
而眼下他选择自己开车……
秦舒予眨了眨眼睛,心道或许他在江城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她大概知道,他在这边处理沈文星的事情。
没有多问,秦舒予干脆地关上了车门,给自己系安全带时不忘对沈淮之“略”了一声:“要不是知道今天是你当司机,我都懒得换衣服出门。”
沈淮之眉梢轻抬:“听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肯赏光。”
秦舒予得意地哼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沈淮之要带她去哪,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急着追问。
一段时间后,路边的指示牌显示这里距离公墓还有2km,小美人鱼眨了眨眼,忍不住陷入沉思。
那里果然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园区很大,一座座墓碑错落伫立,中间穿插着携带贡品与电子鞭炮,来祭拜供奉的不同颜色的人。
下了车后,秦舒予忍不住偷偷瞥向身边的沈淮之。
她想起,他的生母已故。
察觉到视线,沈淮之略略低眸,牵起了她的手,语气还是平静的:“跟我来。”
犹豫了瞬,秦舒予仍旧没有追问。
除却特别豪华隆重的那些,这些暗色的墓碑一眼望上去,也总大差不差。
如果对这里不熟悉,很容易迷失方向。
而若是再敏感一些,伤怀就会趁虚而入。
沈淮之牵着秦舒予,目标精确,穿过一排又一排人的岁月,步伐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犹豫。
他们最终在园区的极深处停下。
眼前的碑造型普通,是公墓里选择最为基础的那款。
上面也没有刻着旁的那些头衔称呼,除却生平年月,中间只有两个字组成的姓与名。
相比周围,甚至有些单薄的意味在。
秦舒予默默垂眸,看清了碑刻的内容:
孟鸢。
沈淮之这时平静开口,证实她最初的猜测:“这是我母亲的墓。”
此前,秦舒予已经从沈文星那里了解过沈淮之的过去。
沈淮之知道这件事,但站在他生母的墓前,他仍简明扼要地与她讲了一遍。
碑上的两个宋体字简简单单,沈淮之看着,目光很淡:“我的生母在我四岁时过世,我对她印象不深,但多少记得之前有过那么一段经历。”
沈淮之刚被接到施安青膝下时,夫妻俩不是没有做过移花接木,模糊他的记忆的打算。
他们以为沈淮之会逐渐忘掉过去,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
但他们低估了沈淮之。
他们骗不过他。
最后,甚至反被拆穿谎言。
怜悯与防备,这是沈文道夫妻从最初决定收养他时,就始终在心头纠葛的两种情绪。
如果说沈淮之喜欢掌控一切,那这种迹象在他小时候就显现了。
在意识到养父母对他忽远忽近的症结的那天,他极迅速地做了一个对那时的他来说,有些过于大胆,也过于成熟理智的决定——
他找到施安青与沈文道,并和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谈。
比起装聋作哑,他更喜欢直面问题。
多年过去,谈话的具体内容已经模糊,大意却不会更改:
孟鸢是普通人,平时里,沈文星不仅极少看望他们母子,甚至隐隐担忧他们的存在会影响他与一位名媛小姐订婚。
沈淮之不会对这么一个人产生所谓的父子亲情。
也更谈不上因他去报复沈文道。
如果沈文道与施安青能够放下顾虑,他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对待。
与此同时,也会努力成为一个足够回报他们的儿子。
——如果不能,他希望他们从此两不相干。
这番谈话出现在一个还只是读小学的小孩子身上,大约给了夫妻俩极大的震动。
他们甚至怀疑过,是否有别的人授意过他。
最后,他们还是建立了信任。
而在往后的岁月里,沈淮之也应诺,成为了一个让沈文道和施安青都满意的,无可替代的儿子与集团接班人。
对于有过这么一段经历的家庭来说,沈文星单方面的挑拨离间根本就如跳梁小丑。
沈淮之从没相信过。
听到这里,秦舒予长长地“哦——”了一声,低着头,有点不高兴地说:“所以只有我是笨蛋,就着了他的道吗?”
“不是你的问题。”
沈淮之的声音微顿。
片刻后,他轻轻抬手,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你。”
他很有自觉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秦舒予满意了。
沈淮之没说完,她揉了揉耳朵,示意他继续。
沈淮之于是再次开口。
他沉静的声线再次响在了这方空间里。
这一次,他说的是他的婚姻。
这些年来,施安青夫妻俩说到做到,的确待他视如己出。
他尊重他们,也因此在施安青委婉建议他是否可以考虑成婚的事由时,没有拒绝。
秦舒予是他主动的选择,这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她的个性太鲜明,事迹总能经由各方转述到他耳朵里。
与他毫不相干的一堆人里,他对她印象最深。
他的傲慢在这时有了新的验证:
秦家风雨飘摇。
可是,他不在乎。
如果娶秦舒予需要一并解决掉她家的问题,他不介意顺手为之。
换言之,那些外人眼里所谓破产的麻烦,他还没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