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春尚浅(165)
“可查过她那儿子了?”
宋嬷嬷点头,“打听过了,她那儿子早些年嗜赌成性,将家底输了个精光,可这两年听闻是改邪归正了,至少近段日子,没听到他又去赌的消息。”
宋嬷嬷又想起什么,“夫人方才说,那药不是他们用的,那是用在哪的?”
少甯:“曹嬷嬷既将药带了回来,您说她会用在哪?”
宋嬷嬷想了想,脸色登时大白,胸口震怒,叱道:“她敢!那老东西若真敢将药用在大人身上,老婆子我亲自拿棒子敲死她!”
少甯虽说在程府时,也见过些烂的臭的,但到底程家是百年大族,程之简即便闹得再过,也是守着你情我愿的底线,如今竟想用这样的手段。
少甯捏紧了手帕,“嬷嬷你去查一下,曹嬷嬷可有亲人在咱们府上当差,不消宁园,连程府和泉州老宅都查一下,尤其是年龄正当的小娘子,什么表侄女、外甥女这些都算上。”
宋嬷嬷一听便反应过来,“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查,只是查过之后呢?”
少甯沉声:“自然是留个空当出来,让他们下手,他们下手了,咱们才好人赃并获!”
两日后,程之衍休沐在家。
少甯一早起来便要出府。
“定要今日出去?”他好不容休息一日,自然想同她亲近亲近。
可少甯却很坚持,“昨日齐萱给我下了帖子,福宁县主的生辰宴,一年只有一次,我不能不去。”
她坐在妆镜前描眉,程之衍偏要过来捣乱,一会儿用口脂在她唇上乱涂,一会儿又将手掌放在她腋下乱摸。
少甯被闹得没法子,勉强绷紧了小脸,“大人,戏文里讲的登徒子便是你如今的模样,你当引以为鉴才是。”
他却不以为意,“若大礼未成才是登徒子,你我二人早已举办过昏礼,我坐怀不乱、一直茹素,你反倒才更该担心。”
少甯怔了怔,这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垂下色欺云霞的小脸,抿了抿唇,轻声呸了一声。
她脸颊羞红,肌肤如玉,臻首低垂下来,若枝头盛开的鲜花被压弯了花枝,颤颤巍巍,等待春风的洗礼。
他眸色一沉,抱住她便往床边走去。
少甯蓦然悬空,心下一慌,“不能再胡闹了,我出门本就晚了,若再让县主等,身为晚辈,实在有些居大了。”
她只想同过往一样,保持与齐萱的友情不变,不想让外面人说她得嫁高门,便抬高了牌面。
程之衍挑眉道:“正宴午时方才开始,再说了,我乃二品都指挥使,你同齐萱交好,宣平伯同福宁县主高兴还来不及,你我又是新婚,你晚去个把时辰,他们自然能体谅,不会见怪的。”
“不是怕他们见怪。”少甯无奈,呐呐出了口气,“你正得人心,不好名声有损。”
程之衍怔了怔,“是为了我?”
少甯点点头。
程之衍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出声,“既是为了我,此刻更该让我痛快了。”少甯叹息一声,知道他如今正贪着这个,只得一手挽紧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巴巴伸出一根雪白细腻的手指,沉着眉眼,脸颊羞红。
这种话,少甯实在羞于说出口,只得别过脸去。
程之衍明白过来,眉眼俱笑,“好,就一次。”
晨光熹微,淡白金黄,轻抚在二人鬓边,映得两人愈发如玉。
情深帐暖,如碧波滚动,沉沉似幻。
*
少甯腿脚酸得很,好在他也说话算数,说一次便真的没再闹她。
她刚一抬脚,便见垂花门匆匆进来一小厮,上前敛着眉眼,叉手道:“夫人,小的奉老夫人的令,特来同您说一声,咱们府上的三姑娘得了水痘,已禀了几位尊长,被移到了庄子上休养。”
那日她回程家,程老夫人特意交代她,府中一有变动,便会差人来通知她。
既是被移了出府,想来已病了有段时日。
少甯问道:“为何上次我回府时,并未听有人提及三姑娘染了水痘之事?”
小厮恭敬道:“是这两日刚发作出来的,昨日已叫了大夫进府,说是来势汹汹,只怕要修养个把月。这样一来,同苏州那边的亲事便要耽搁下来了,大夫人觉得晦气,便同意让她身边的婆子照看着,一同挪到城外的庄子上休养。”
少甯谨慎道:“三姑娘的病,大夫人可曾亲自去看过了?”
小厮摇头:“大夫人觉得晦气,又怕二姑娘议亲的档口也被染病,便让苏嬷嬷代她去瞧了瞧,可这种病会传,苏嬷嬷也只在院外站了站,问了伺候的女使和婆子几句,便回去附了命。”
少甯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同祖母说,便说我这边没事,让她勿忧心。”
小厮离开。
少甯抬脚上了车,一路往齐家去。
方到垂花门,便有一圆脸女使上前叉手道:“夫人,奴婢浮光,奉大姑娘的令,特来此迎接夫人。”
少甯点点头,笑道:“有劳姑娘。”
浮光道不敢,一路引着少甯往内院而去,指在几处,“这边是齐府内外宅共用的花园,那边是碧湖,再往前过了月洞门,再进行两座院落,设了戏台,每回府中宴客,夫人都会叫来彩衣班子,唱上三两日的堂会....”
少甯点头,含笑赞过。
待到了厅上,便有福宁县主亲自迎出,“菀菀。”
旁边站着齐萱,今日一身玫红色绣菡萏碧波的衫裙,鬓边别着一支和田玉一叶知秋的累丝簪,一张小脸氤氲发光。
少甯见了礼,闻有贵妇人唤福宁县主,便笑道:“嬢嬢有客,便去照应,我同萱萱一处说说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