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托付给死士后(109)
她坐起来,身边的谷子不在,紧张了一下,四处张望,看到那小丫头蹲在樊士淳身前。
“阿淳哥哥别哭了,这是我阿爹今日猎到的,给你吃。”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用布包着的鸡腿递过去。
李见月都没注意到这孩子何时藏的。
樊士淳抬起头,神情怨恨,突然将她的手挥开。
“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姑姑怎么会饿死!”
那鸡腿被打落到地上。
小谷子被吓到,往后瑟缩了半步,惶恐不安,“你,你怎么了?”
樊士淳咬了咬牙,撇开脸,又将头埋进臂弯,不再理她。
谷子很莫名。
他说都怪他,“他”是谁?
李见月收回视线,看向了洛沉的方向。
这才发现,他也正望着这边,二人目光相对,他起身走向暗处。
李见月想了想,过去找他。
两人站在河岸边,夜色下,河水幽深不见底,水面随着微风轻轻荡漾,仿佛一汪无尽的漩涡。
“洛沉,”李见月叫了他一声,他立即扭头看来。
“我一直觉得你聪明警醒,凡事都比我考虑的周全,很多事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该探问,但其实……有时候我也想知道的,”李见月停顿了一下,一鼓作气,“郑娘子的事,我只问你一次,你若仍不想说,我日后也不会再好奇,但是……你不能骗我。”
洛沉沉默了一瞬。
李见月静静等着。
黑暗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澄澈。
洛沉没再瞒着她,缓缓开口,从郑聃说起,一一讲给她听。
李见月万万没想到,他在盈田村这些时日,原来一直在寻找解毒的灵药。
“你怎知郑聃从前朝宫廷拿走了回灵丸,而且那药可解任何毒?”
洛沉侧过身,语焉不详,“你当我这么多年死士是白当的?”
李见月便只当是他多年来探查到的。
“那郑家祖宅和郑聃的墓里真的都没有吗?你都找遍了吗?”
洛沉,“嗯。”
“阿淳既然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会知道,我们去问问,”李见月拉着他就要去找樊士淳,洛沉脚步未动。
她清醒过来,郑九娘是郑聃的妹妹,都被他折磨成那样,又怎么可能没问樊士淳。
难怪樊振生对他防备,态度异样。
那少年如今能好好活着,想来已是极不容易。
“没事,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一定能解毒的,”李见月宽慰他。
洛沉注视着她,“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李见月仍抓着他的手,忘记了放开,“怪你为解毒不择手段,伤害无辜吗?”
洛沉不说话。
她满眼心疼,“我是不喜欢你滥杀,但我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你,你也是为了活下去,你是死士出身,自有你的手段,我就算提前知道了,应当也不会阻挠你,因为……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这句话仿佛有回音,在他耳畔回旋。
洛沉心中情动,翻涌着似要将他淹没。
他手上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李见月抓着他的手蓦地松了,脸颊贴在他胸口,心几乎要跳出来。
“洛沉—”
她忐忑地唤了声,觉得不妥,想从他怀里离开,被他牢牢的箍住。
“别动。”
他嗓音低沉,说话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肌肤,她后颈滚烫,脸上染满了红晕。
“如果我真的死了……”
洛沉欲言又止,李见月顿时顾不上害羞,着急的不许他说下去,“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笑了下,闷闷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放开了她。
李见月双颊还有些烧,眼睑低垂。
小公主莹白的小脸上布了层薄薄的绯色,煞是好看,樱唇粉嫩,像刚采喆的尚未熟透的红果,看起来十分水润。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回去睡吧,夜深了。”
李见月,“嗯。”
不远处,何丁香直直的盯着他们。
心里不是没有嫉妒的,她一直很好的压制着,可在这一刻,夜深人静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再也克制不住阴暗情绪的滋长,不甘、气愤、伤心、厌恶。
她明明有婚约的,为何还要与叶郎君不清不楚的纠缠?
他怨李娘子不洁身自好,恪守妇道。
更气叶繁被那女人迷的步步深陷,不顾世俗成见闲言碎语,也不介意她另有未婚夫,非要与她亲近。
骑马两三日的路程,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月。
离陇州终于不远了,大家都精疲力尽。
李见月牵着谷子,边走边教她背孝经,这一路上,她每日都会教一点,也算是打发时间。
谷子很听话,记性也好,教起来并不费神。
偶尔也会有别的孩子跟在旁边听,她念一句,孩子们念一句,为这枯燥惨淡的路程增添了一些活力。
“……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
谷子背到这一句,忽然有奔腾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往后看,只见一支数百人的军士队伍,打着随的旗号由远及近。
“是前随军,是前随军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