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托付给死士后(132)
李见月心中内疚,那聂老二算不上多坏的人,只是普通挣扎生活的小百姓,收留她在此养伤才横遭此祸。
她下了马车,让聂老大起来,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他。
“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些你拿着,去请个好大夫,余下的给他将养,希望你们日子能好过些。”
聂老大捧着那一大袋钱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激动地要磕头,秦珺拦住,让他去带路。
他瞟了眼洛沉,胆战心惊的往前去了。
山路马车难行,李见月随着他们一道走上去,刚下的雪,颗粒分明,如盐巴一样,踩上去咯吱作响。
一行行脚印从小路蜿蜒而上,山顶光秃秃一片,又起了几座新坟。
李见月走到荒草丛生的墓前,这个时节,草都枯黄了,被雪打得歪七扭八,更显荒凉。
“阿弟,姐姐来接你了。”
李见月鼻尖冻得发红,眼圈湿润。
简单的行了祭礼,她便退到一旁,秦珺叫随从起墓。
“殿下亡于何时?”程蝉衣忽然问了句。
李见月刚要回答,却见她眼神盯着一侧的聂老大。
后者似吓一跳,竟又跪了下去,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
程蝉衣早就看出这人不对劲,上前从雪地里提起他,“你怕什么?心里有鬼?”
大冷的天,聂老大头上出了一层汗,眼神飘忽,不由自主的投向洛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程蝉衣心中了悟,放开了他,看了眼抱臂而立的洛沉。
棺木抬上来,轻放在了地上。
程蝉衣绕着查看了一圈,冷声下令,“打开!”
几个随从皆露惊色,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李见月见聂老大那般模样,心里也生了疑,她相信蝉衣姐姐的判断,轻轻颔首。
秦珺道,“打开!”
沉重的棺盖轰然被推开,大约时间久了,没有了上次那般刺鼻的味道。
李见月想去看,洛沉拦住了她。
飘扬的雪花落下,挂在眼睫上,她感受到微微的凉意。
程蝉衣已站在了棺木旁,伸手挑开里面破旧的衣物,仔细端详那副白骨。
未几。
“这不是太子。”
如一记闷雷,在寒风中炸响。
李见月推开洛沉,小跑过去。
“这幅尸骨年岁身量都与太子相当,但这里,还有这里,”程蝉衣指着手肘和脚踝处,“都曾断过,没有好好诊治,骨头虽长上了,仍有错位,这都是旧伤,不可能是太子。”
秦珺仔细观察了一番,“没错。”
李见月心情复杂,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脑中闪过那一日在义庄见到这幅尸身的场景,隐约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洛沉。
男人面色如常,古井无波。
秦珺示意官差将聂老大拿了,他不敢再隐瞒,恐慌地交代,“都,都是那位郎君的主意,我就不该贪图那点银子,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四周鸦雀无声。
程蝉衣问,“洛郎君没什么要说的吗?”
洛沉唇角轻勾,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李见月,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歉意,“是我骗了你。”
今日之事实未料到,李见月脑子有点乱,“为什么?”
他双唇紧抿,毫无解释。
李见月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肩膀落了层薄薄的雪,他始终没有再开口。
她心中一下子很难过,用力推他,“大骗子!”
洛沉不防,后退了两步站稳。
小公主眼睛红红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山下去。
程蝉衣赶紧跟了上去。
因着大雪,他们在驿馆又多留了一日。
李见月一回去便进了屋,鞋袜都湿了,她脱下来放在火盆边烤着,光脚坐在床榻上。
冻得麻木的手脚慢慢有了温度,身子也暖和起来,她再回想今日之事,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阿弟或许还活着。
相比这个,洛沉那点欺骗隐瞒似乎也无足轻重了。
她又开始思虑,阿弟会在哪里,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程蝉衣给她端了碗姜汤进来,坐她旁边,好奇问,“你打算如何处置你那侍卫?”
李见月一愣,她根本没想过这个。
“找尸体假冒皇嗣,欺罔公主,如此大罪,按照规矩,能死八百回了吧,”程蝉衣道,“他胆子倒不小。”
李见月垂下眼眸,“那阿弟没死不是好事吗。”
“这分明是两回事,”程蝉衣眼睛一瞪,“你莫不是舍不得?”
“你别胡说。”
李见月慌张的去捂她的嘴。
程蝉衣躲开,表情变得严肃,“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饶,倘若我们今日未发现端倪,被他隐瞒过去,以后恐怕……这世上再无太子此人。”
李见月被这话所惊,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那么做。”
“就算不是他,那其他人呢?”程蝉衣点到即止,“他这么做出于何种意图,是否受人指派,你难道没有怀疑?人暂且押在柴房了,如何……”
话还没说完,李见月便跳了起来,“你抓了他?”
程蝉衣按住她,“秦大人刚正不阿,必不会冤枉了他,待问出结果,自会来禀你。”
李见月,“你们还要审他?”
“依照律法,宫里的侍卫犯了事,是要移交官府审理的,”程蝉衣提醒她,“当公主,可不能这么心软。”
李见月根本听不进去,“洛沉跟了我一路,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骗我是不对,可也是为了,为了让我离开雍县,怕我被罗珲的人抓了,他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死士,只忠于父皇,连我的话都不听,一心想脱离期门,又怎会为他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