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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45)

夜深。

沈逆走到寝屋前。

想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念及上次贸然闯入惊扰了边烬更衣,这次她轻敲三下门。

“我进来了。”

边烬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沈逆推门进屋,边烬已经坐到床上,全程都没有看向沈逆。

今晚大概要重新回地上睡了。

沈逆很自觉,不用师姐说,自己去把被褥抱下来。

边烬刚将自己的被子往里侧掖了掖,腾空间,就发现枕边人把自己的被子抱走了。

边烬抬头:?

沈逆低头:?

边烬随手将被子铺了回去,“那你睡地上吧。”

沈逆:……

无声将被褥放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乖乖睡到边烬身边。

灯光渐暗,边烬背对着她说:“就当演练。”

沈逆转头看向她,长发和枕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边烬:“演练当你的妻子。”

这句话本意是解释主动让床只是为了演练。

和上战场前的练兵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说出口后,主动的感觉有增无减。

边烬闭了闭眼,将后悔的情绪安静咽下,再睁开,补充道:

“手掌的伤也是你缝合的吧,谢谢。方才我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能初步感受到脊柱的支撑和芯片的力量。师妹为了打造这两样事物肯定耗费了很多心力。你也知晓我现下的情况,身无分文,无以为报,为你做几件顺心的事还是可以。”

看不到沈逆的脸,只能听到她近在咫尺的气音。

“师姐从前待我好,也从未图过回报。”

边烬没再说话,沈逆的大度让她对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脾气有点不解。

多日未合眼的沈逆很快睡着了。

之前两人共处一室,通常都要熬上一、两炷香的时辰,气息才能渐渐平稳,先后进入梦境。

今天沈逆前一句话刚说完,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边烬知道她睡着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真正睡着的时候会“嗯”这一下。

沈逆睡得不太安稳,一翻身,一直被她摆在中间的小黄雀被她带着坠到地上。

边烬听到软物落地的轻响,回头微抬上身,和隆冬寒月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小黄雀对视。

她和沈逆中间最大的屏障,没了。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触碰到沈逆。

睡意难寻,思绪却格外活跃。

一会儿想起七岁那年在双极楼捡到沈逆的那一日,小婴儿惨白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袖,不会说话,却想跟她走。

一会儿又想起沈逆十岁那年缠着她要她教骑马。

眼前一马平川,辽阔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以及身后如火一般在燃烧的壮阔落日。

狂奔一阵,下方是斜坡,边烬怕沈逆身子前倾掉下去,便放缓了马速,一手握缰绳,另一只单手抱住她。

怀中的女孩兴奋地回头对她笑。

“师姐!骑马好好玩!等我长高了,能踩到马镫了,我来握缰绳,带师姐骑!”

边烬垂眸看沈逆。

小巧的鼻尖上还有点点汗珠。

夕阳敛进边烬含笑的眼里。

“好啊,那你快些长大吧。”

回忆让她浮现一丝笑意。

笑意还未浸透唇边,丢失了小黄雀的沈逆怀中空虚,在梦境里寻找着小黄雀的身影,翻回来,终于抱到了她的“玩偶”。

梦里的小黄雀不知道为什么,圆滚滚的身子瘦了许多。

怎么可以变瘦了。

沈逆呢喃着,有些疑惑地用手掌确定着。

的确瘦了,但好香,也很好抱。

怀中人随着沈逆触碰的加深,红潮一路从耳朵染到脸庞。

沈逆探索的动作毫无邪念,却让边烬不自禁地合拢膝盖。

要不是确定沈逆已经睡着了,且习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一定会认为沈逆又在戏弄她。

边烬轻咬下唇。

人是长大了,多了许多陌生的坏心思,不似小时候可爱。

记忆里共同纵马的师姐妹,如今在这床榻上调换了前后的姿势。

像那句许诺成真,沈逆真的将她抱在怀里。

好几次想将沈逆手臂挪开,可沈逆正睡得香甜,此番劳累都是为了修复她。

边烬认命地闭上眼。

都说了,不便多见面。

忍着沈逆的肆意,安静的卧房中,边烬难耐地昂起脖子,又隐忍地扣回下巴。

洁癖如她,从未准许过沈逆以外的人如此欺近。

酥和麻的感觉从肌肤往下行,边烬眼眸潮湿,呼出一丝带着颤意的幽兰热气。

就在最难受的时分,沈逆停下了探索。

一切静止了,除了边烬的心潮。

万籁俱寂间,沈逆的呼吸平稳安逸,扣着边烬的腰肢,已经彻底进入甜美梦境。

徒留想去院子里舞剑散散邪念,又怕吵醒沈逆的边烬,漫漫长夜,独自缓缓消抵热意……

第二日。

沈逆醒来后顺手将怀里小黄雀放到一旁。

觉得不太对劲,又将它拎回来,眯起朦胧的睡眼瞧着,怎么觉得小黄雀沾了些灰?

每天都在床上摆着的小黄雀,为何有灰?

边烬正在床下,背对着她穿衣。

今天亲友就要登门,沈逆打算和边烬唱一出双妻恩爱的好戏,担心边烬还因上元节她太过粗暴记恨,便率先软了声音问安。

“师姐,早。”

边烬继续压平衣襟,缓缓系上腰带时才侧回脸,沉默地瞥了她一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沈逆:?

乖乖问安怎么也会被冷眼相待?

将小黄雀身上的灰拍去,问它:“你知道师姐又为何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