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江记食肆(55)
李定卓松开手,目光却未离开。
江弥杉将菜逐一拨下,转头对李定卓道:“今夜陪我走走。”
李定卓微微一笑:“好。”
菜蔬与丸子奔流于滚滚热汤,彼此缠绕后又松开,漫漫诱人的鲜香扑鼻诱来,热气散溢,暖意罩人心间。
江弥杉离开后,章文安啧啧两声,盯着一个红粉的丸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为,我说出去,几乎没人会信。”
李定卓:“情难自禁。”:“你从前可不这样。”:“你不懂。”:“。”
章文安不甘心地哼了一下,瞅准丸子,稳稳夹住,送至口边吹凉,只小小咬一口,绵糯弹牙的丸子,鲜美非常,海鲜的鲜美与醇香的汤底交融在一处,那抹鲜在寡淡口中勾出簇簇精彩,十分美味,若不是丸子太烫,他真想一口嚼进去。
这该多爽快啊!
冬日,就是吃如此暖锅才能温热身心嘛!
李定卓捞起一条飘过的腐竹,停在碟上等着热气散去,才送入口。
软滑的腐竹被闻着就鲜意满满的汤汁浸透,鲜软地舌尖轻轻起舞,浮出豆类独有的清新香意,风味与鲜美,恰到好处地结合在舌尖,激醒味蕾。
与在宫里吃过的不同之处,便是他不会感觉腻,即便汤底是鸡与猪肚,依旧没有一丝腥味作乱,打扰这份美味。
因此,当汤底浸入菜蔬或丸子时,既不会破坏食材的本味,也不会使人反感。
也只有江弥杉,一切都能处理的恰到好处,只是恰到好处,就已是难得。
李定卓唇角在不经意间扬起,大病初愈,能吃如此佳肴,的确不错。
大堂中,两人沦陷与暖热的鲜美之中,厨间亦然火热。
兰香拉着方万宜,在江弥杉面前,演示适才所见。“就是如此,李公子就如此抓住了姑娘的手。”
江弥杉:“。”
方万宜:“。”
兰香:“我从前是真看错了,原来李公子,也有如此一面。”
江弥杉无言微微一笑,李定卓的行为,除了那日在厨房,其余时候的确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太过直接,这到是
第1回 。
厨房的一回,再有这回,相同之处,兴许便是秦绍麒。
难怪,李定卓会如此看重名分。
江弥杉笑眼弯弯:“先收拾厨间,一会儿,我晚些回去。”
*
江记打样后,章文安、兰香、方万宜就各自先走了。
昏暗的道间,李定卓右手握着灯笼,一笼亮光投入身前,随着漫步而前移。
四下静谧,风声胜过簇簇脚步声,无意间擦碰在一起的手,是凉意中不多的暖热。
江弥杉捻磨着指腹,又悄抬眼观察身边神色平静的人,心里忽窜上一股失落,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手捏成拳头。“为何,你甚是在意秦公子?”
凉风携过一句轻语传至耳畔,李定卓眸光一滞,垂眼望向肩旁神色淡淡的弥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他暗中窥探的事。
他不在乎秦绍麒,甚至在此之前从未多看一眼。
直至,他出现在江弥杉身边。
四下人烟稀少,李定卓停下脚步,灯笼隔在二人之间,他档住江弥杉,垂眸,话语温和:“因为你。”
江弥杉心头一动,抬眸。“活该,谁让你不早与我袒露的。”:“我……我想你该有更安稳的生活。”:“后来呢?”
听得原因,杂乱的思绪在尾音中却清净下来,心也跟着平静,江弥杉声音都软了些。
李定卓长睫颤动:“不管不顾了,无法克制。”
江弥杉唇角微微泛出笑意:“不担心我生活不安稳了?”:“……”李定卓无法答复。
江弥杉:“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今日不会站在你面前与你说这些。”
夜色中,李定卓对着那双乌亮的灿目,心跳乱如麻。
江弥杉拽上李定卓的手腕,往前走。“真冷,别站道上了。”
李定卓踉跄一下,随之被拉走,二人又并肩而行。
江弥杉又松手,垂在腿边。
蹭起的暖热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若即若离地缠绕于指间,越是如此,便越是想要捉住它,紧紧抓在手中。
李定卓伸手,再将要勾住时,又犹豫地手回抬起的指。
走出暗色,眼前烛火点点,兴许是冬日寒凉,街道上并无太多人。
稀疏的人影中,前方有一位男子犹豫再三,牵上身边女子的手。
李定卓侧眸,目光从江弥杉微微挑起的眉上拂过,她看似,很满意。
李定卓喉结往下一动,在又一次触碰时,绕上前,紧紧握住那抹即将离开的暖意。
江弥杉唇角微微扬起,轻轻搭上,心道孺子可教也。
只有握在手心时,踏实的感觉,才有了实感。
李定卓望着前方星光点点。“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江弥杉抬眼,嗯了一声,猜想李定卓大约是借此讲述身世。“从前,有一户人家,一家三口,经营着一家小馆,很是幸福。”:“直到孩子长到六岁,那日,他在店里熬制辣酱,他的娘亲去庙宇上香,却不想被一位贵人看重,强行掳走,他的娘亲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小男娃的父亲在外砍柴,那府里的下人却将尸首当着父亲的丢弃至门口,父亲上前争问无果,投搞无门,反倒最后被打死。”:“那一家三口,就只剩那小男娃。”:“小男娃想要报仇,但无路可走,这时,他遇到了一位英姿绰约的将军,是将军带他进了京城,送他去武馆学武、识字,说待他学成,就亲自教他。”:“后来,将军一家受冤蒙难,他千辛万苦地潜藏至始作俑者的仇敌身边,收集证据,只等报仇那一日。”:“将军冤屈得清,他也大仇得报,将害死爹娘的罪人,尽数绳之以法,而后,他遇到了将军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