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心脏(247)
“怎么了？”池于钦问她。
“不大习惯。”
“那你赶紧习惯一下。”
池于钦不爱说甜言蜜语，也几乎不讲什么肉麻兮兮的话，她从前觉得这些东西太假，总认为放在心里就够了，可现在她要变一变这种思维，她得说出来，得说出来让唐臻知道，要表达出来。
唐臻坐在床边，伸手环抱着池于钦的腰，头贴在她心口，——
“池于钦，你不用刻意去改变自己迎合我”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差异性，就像男人没有子宫不能生孩子，女人没有睾酮素一样，我是想要追求平等，但这不是否定和消除我们的差异，我是想要感情对等平等。”
“我们都很尊重彼此的不同，这就够了，好吗？”
“就像我任何一种模样你都喜欢，包括喜欢我的拧巴一样，你任何一种样子我也都爱，包括你对情话的笨拙，很爱。”
...
她们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老唐都吃过出去遛弯了。
趁着池于钦洗漱的工夫，吴珍拉过唐臻到一旁说悄悄话——
“昨天晚上怎么样？”
唐臻愣了下，她妈该不是听到什么怪声音吧？
“什么..怎么样？”
“关系啊！让你恭维恭维领导呢！”吴珍是真替唐臻操碎了心。
“额...还行吧。”
“别还行，你抓抓紧，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得把人攥住！”
唐臻心又抖一下，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呢，扭头就看见池于钦从卫生间里出来，披散这头发，气质绝佳。
吴珍连忙就迎上前去。
美好的一天，从热络的聊天开始。
唐臻看见池于钦跟自己妈妈说话的时候，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了一圈。
她就是老狐狸，就是在耍赖皮。
唐臻心知肚明，可又没办法，她对这个人..包括这个人的一切全无招架之力。
自己就吃池于钦的这一套。
吃过了饭，两人一起去诊所。
池于钦穿着唐臻给她拿的另外一件羽绒服，虽然长短还是不大合身，但胜在颜色是黑的，总之比昨天那件粉的顺眼百倍都不止。
这个诊所不大，里屋看诊，外面候诊输液。
老医生鼻梁上挂着老花镜，满头银丝，白大褂套在身上，往那里一坐，就是镇店宝。
池于钦听唐臻说了，她在这边实习的时候，就是跟的她
“李老人可好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她也不嫌我。”唐臻拿自己的保温杯往里面舀了两勺蜂蜜进去，搅匀后递给池于钦。
唐臻说起实习的时候，眼睛就冒光。
老家县医院实习不比京北仁华的那样的大医院，每天都是收不完的病人写不完的病例，在那实习期间，唐臻过得都很轻松，甚至要让她都有种错觉，医生根本没那么辛苦。
“所以你是来仁华后，才改变了这个想法？”池于钦抿了保温杯的里的蜂蜜水，她刚才在唐臻要蜂蜜的时候就看见，是自己以前喝惯了的牌子。
“不是。”唐臻摇了摇头“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是在那儿看到我们学校高年级的一个学长了。”
池于钦看了她一眼，等她继续说。
“他大我好几届，成绩很差...学校都是家里走后门托人办的，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成了医生，你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有多震惊吗？他还跟我打招呼，说自己留院了，以后要是来医院什么的可以找他，我心想啊，上学考试都不及格的人，我哪敢找他看病，太吓人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后来也是李老跟我说的，他家里认识院领导，别人考试都考不进来，他试都不用考，就占了一个名额。”
唐臻耸了下肩膀——
“我是从那次以后才意识到的，不是当医生轻松，是这里的环境就不可能让你紧张，小病不用治开点药回家吃，大病治不了压根就不会收。”
“所以，你才拼命想要留在仁华？”
“是，我想在一个公平的环境里努力。”
“但你要知道，哪里都会有不公平。”
平等是大自然赋予的，但公平却是人为制造的。
唐臻又深刻起来，她想到了刘仁宗，的确是哪里都会有不公平，老家的县医院可以随意分配留院名额，京北的仁华医院也可以暗箱操作谋取利益。
它们之间的差别，只是建筑水平的层级不同，但本质上都一样。
窗外乌云沉沉，冷空气打在窗玻璃，气压也被降低许多。
池于钦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她。
“不想向下兼容，那就向上兼容吧。”
唐臻听见池于钦的声音，她看见这人眼底的柔和。
池于钦把保温杯放到一旁，忽的伸手过去，她拉住唐臻的手腕，轻轻地在上面捏了捏——
“理想和现实并不冲突，当你有足够的能力，这些东西都不足以使你畏惧。”
“刘仁宗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唐臻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她以为池于钦会觉得她太冒进，没想到...
傲骨谁都有，可真的敢把这份傲骨拿出来，却没有几个。
池于钦眼波流转，眉眼轻笑。
此刻她们的心流是交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