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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女尊)(121)

作者: 呕花深处 阅读记录

烛火将女人的身影拉长, 沈元柔拢了拢肩头鹤纹的外衫。

她站在一只匣子前,裴寂忐忑地看着她的身影,不知沈元柔究竟要做什么。

风声紧了,似乎是要下雨,天边有闷雷在天边炸开。

蜿蜒明亮的闪电透过窗棂,惨白的光映在裴寂过分瓷白、几乎没有血色的面上。

随着轰隆的闷响,匣子被“啪嗒”一声打开,沈元柔持着一块玉佩,在裴寂忐忑不安中,递给了他。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之一,”沈元柔看着他眼尾还泛着红,呆滞地依言伸出手,她将玉佩放在裴寂的掌心,“这枚玉佩,你将来送给心意的女子,做定情信物。”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裴寂说了什么。

但如果裴寂要将他的心思说出口,沈元柔会阻止。

这样的心思,是不允许被说出口的。

将爱慕说出口,剖开心脏,将自己的内里展示给她看,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沈元柔善于分析利弊,她不会让裴寂打破原本岌岌可危的义母子情。

有着她方才决绝的背影做前提,裴寂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将眼泪憋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觑了她一眼,接下那块触手生温的玉,掌心将其包裹:“多谢义母。”

玉佩被裴寂缓缓收紧,坚硬的玉石将他柔软的掌心挤压到变形。

随着方才深深吸到肺腑的气,那股躁郁也被压了下去。

“嗯,”沈元柔见他眸光落在那只匣子上,问,“你要看吗?”

裴寂摇摇头,而后稍作停顿,又点点头,带着点儿小心问:“我可以去看吗?”

“自然。”沈元柔没有拒绝,引着他朝那边走去。

方才压抑的内室,此刻又重新恢复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有人心跳得那样快,那样急,昭示着方才差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那是一只小臂一样长的匣子,只一眼,裴寂就望到了许多玉石,珠宝,只是有一截钥匙格格不入。

“……这是?”裴寂疑惑地看向沈元柔,想知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匣子的钥匙的,方才他看到了,匣子的钥匙是银色的,而这柄钥匙并没有那么长,反倒很小巧,其上有贝母装饰,也并非出自工匠之手。

能人巧匠不会将钥匙做得这般粗糙,这柄钥匙看上去甚至并非完成品。

很眼熟,他好似从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沈元柔道:“这是贞洁锁,是你的。”

姜朝男子在出嫁前,会由父亲或是母亲,为其重新做一柄钥匙。

极其富贵的人家,贞洁锁会用金玉、或者是其他稀奇的,坚硬的材料来做,必要保证贞洁锁华丽,这还代表着新嫁郎的体面。

裴寂如今无父无母,唯有她一个义母。

但这是姜朝的传统,新的贞洁锁需要亲近的长辈亲手做。

所以能为裴寂做新贞洁锁的,只能是她。

裴寂耳尖瞬间泛红,他有些震撼地看向沈元柔,却见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仿佛说的不是贞洁锁,而是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东西。

“这,这,”裴寂几乎要咬了舌头,他小声夸赞,“很不一样,义母做的很好看……”

沈元柔道:“你喜欢就好。”

提起贞洁锁,她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尴尬与不妥,那么平和,沈元柔仿佛永远都是如此淡然的,从容得体的模样。

看得出裴寂的窘迫,沈元柔将此事轻轻揭过,道:“夜深了,去歇息吧,明日再给我答复。”

“是。”

裴寂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还保留着平日的端庄得体,但步履明显有些乱了。

裴寂慌极了。

出了沈元柔的院子后,他小跑到廊庑下,扶着柱子大口大口喘息着。

那样隐私的东西,在徐州,都是男子的父亲,或者兄弟帮忙做,没有父亲与兄弟的,重做贞洁锁这样的事,则会交由母亲去做。

裴寂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是我,是我心思不纯。”

裴寂谴责自己。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错事。

可当裴寂得知,沈元柔已经为他做了贞洁锁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好似打破了义母子的界限,从义母义子的关系,突然进入了更亲密的空间。

“啊,”指尖冰冷极了,可心口滚烫,裴寂说不上来这是怎样复杂的情绪,他将双手拢到唇边,轻轻呵着热气,“真的,不可能吗……”

想到沈元柔方才的模样,裴寂心头就纠结极了。

幸而她没能看出来,应当是没能看出来的,若是沈元柔知晓了,定会觉得他是很坏的孩子,怎么能对长辈生出这样的心思,这都不能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了。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他是沈元柔教养着的,如果没有沈元柔,他或许早就死了,他是报恩,这有什么错吗?

裴寂就想到了李遂独。

他那样的年纪,生育也困难,若不能为沈元柔生出女儿,这样的主君,又有什么用呢,但他不一样。

裴寂有充足的理由,劝自己留在沈元柔的身边。

他可以为沈元柔生很多女儿,他还很年轻,也很有用,很能干,再者,沈元柔这般爱护他,裴寂也想报答他。

白云观的签很灵,他今日抽出大吉,应当是所愿都能成真的意思。

所以,当夜的裴寂便遭受了贞洁锁的惩罚。

梦中的女人温热的指尖停留在贞洁锁的位置,俯视着他,冰冷的钥匙划过脆弱的地方。

冰冷与滚烫那样折磨人,裴寂不由得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