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还是他(102)
哪怕多花繁缕进入休眠期,顾西洲也要看看蜷缩的绿叶才能入睡。
他不确定顾南还会不会喜欢大海,又潜意识担心错过。
到了夏末,他在厄勒布鲁遇到了可怕的山洪。
其实广播早就告诉人们不要涉足这里的山谷,只是复杂晦涩的词语顾西洲听不懂。
当天中午乌云密布宛若黑夜,整个山谷发出巨大的轰鸣,如同千万只野兽齐齐咆哮。
顾西洲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有些自我放弃地坐在车里。
密林里的前路不可知,后路不可退。
好歹他用不着写什么遗书遗言,因为最重要的东西他早已交给了顾南。
在等待死神降临的最后时刻,顾西洲虔诚祈盼这次自己一定走错了路。
顾南并不在这里,顾南很安全,顾南永远都不会碰上危险。
倾泻而来的山洪席卷走沿岸众多树木,泥浆将车窗拍得哐哐作响。
顾西洲静静看着这一切,又卑劣地希望与顾南通个电话。
告诉他你可以回家,家里不再有他。
拿起没有信号的手机,顾西洲没有电话可拨,点开相册垂眸看着顾南相片。
他没有跟顾南合照过,也没有单独给顾南拍过照片。
他很自信,顾南永远都会留在他的身边。
可以用眼睛保存何必借助科技产品?
所以顾西洲只有顾南在入职GK的蓝底寸照。
眉眼清秀,嘴角微翘。
在恬淡地笑。
就这样看了许久,顾西洲发觉山洪渐渐消退。
除了留下一地泥泞和杂草之外,仿佛没来过。
顾西洲捡回命,可不后怕也不庆幸。
他已经麻木到了极点,内心深处其实想摆脱这样的日复一日的痛苦。
偏偏上天又不给终结。
从夏装换上秋装,从秋装换上冬装。
在年底他迎来了圣诞节,几天后又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这次顾屹为主动给他打电话。
不等顾屹为问,顾西洲说没有。
顾屹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西洲,生日快乐。”
顾西洲不遑多让:“生日快乐。”
他们挂断电话,再次心有灵犀地前往下一个国家,挪威。
只手他们方向不同,或许仍会碰上,也或许错开。
一月份国内农历新年,申市万家灯火举杯共庆。
真真印证那句: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檀山、静安区诺大的家已经两年没有等到他的主人们回家,三个主人散落在世界各地,不知归期。
或许是长期奔波劳累和极端恶劣的天气,顾西洲在这段时间生了场大病,
身边没有佣人没有家庭医生,也没有自家的私立医院。
起初本来只是简单的喉咙痛,他没当回事泡了杯药,只是出去太急忘记喝。
在外顶着风雪了一天回到酒店,他看着那杯冷透了的药。
恍惚记起似乎在某个下午,顾南卧室里也有这么一杯类似的药,当时顾屹为也在。
后面发生了什么顾西洲记不起,高烧让他径直栽倒在床。
为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头重脚轻地独自去医院。
医生告诉他是上呼吸道感染,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到了早上身体情况并未好转,只是陷入半昏迷的顾西洲在下午醒来,睁眼时护士正在照顾他。
这次足足在医院耽误了三天。
其实身体还没好全,但凭借惊人的身体素质顾西洲毅然决然选择出院,再次踏上寻找顾南的旅途。
路上他回忆起了很多,当时顾南解释顾屹为是为了送药才来得他房间。
感同身受之后,顾西洲才意识到,顾南没有撒谎,他害得顾南生病。
他想。
学会尊重顾南喜好的同时,也应该相信顾南。
顾西洲很后悔,开始怨恨自己。
没有发泄口,在堵得发慌的时候又明白为什么顾南会那么激动地扯掉输液管。
独孤的旅途,顾西洲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可截至第二年底,他才走过6个国家,却已经数不清自己换过多少次车,住过多少家酒店。
风吹日晒、披星戴月。
品尽孤独与苦涩。
第三年深冬初春,他踏上挪威边境,与此同时顾屹为已经找过挪威两个城市。
这个拥有海岸线长达21192千米的国家,石油、渔业资源丰富,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和最宜居的国家之一。
其实挪威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合鲜花生长,这样的先天缺陷,顾南应该不会选择在这里生活。
可是顾西洲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机会,要翻遍27个申根国的信念从未动摇。
在挪威北部靠近北极圈的首府特罗姆瑟,这座城市正处于极夜。
这种现象是由于太阳直.射点纬度所导致,因为长达几个月太阳都不会完全升起,再加上寒冷导致娱乐活动减少,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非常容易抑郁。
但哪里有空抑郁呀,顾南只担心他的温房。
好心疼电费啊……
如果不用模拟日光灯,种植在温房里的鲜花就不会开。
那样他就不能在预期内完成设计,没办法给客户交代。
在里面搞了一下午还不放心,再次调整检查了下日光灯角度,这才离开温房。
刚开门就被风雪吹得直哆嗦,一溜烟儿跑回温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