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偶开天眼遭剧透(43)

千雪浪淡淡道:“琴声之中有愤懑寂寥之情,你心中不平,自琴音里透出来了。”

“原来玉人还是任某的知音啊。”任逸绝揶揄道,神色淡淡的,并不露轻快。

千雪浪起身走了过来,将手落在琴上:“油嘴滑舌,避而不谈。既不想他人知道,往后还是不要再抚琴了,现在的你还无法藏起你的心。”

任逸绝的唇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千雪浪。

窗外雨仍未停,嘈杂得令人心中郁郁不快,过了许久,任逸绝才道:“那么……除去愤懑寂寥,玉人还从琴中听出了什么呢?”

千雪浪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杀气。”

“原来如此……”任逸绝低头笑了笑,定定地看向千雪浪,“所以玉人才会猜测,我是在担忧天魔之事?”

千雪浪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任逸绝轻轻拂去千雪浪的手,重新将双手置于断弦之琴上,被割破的伤口已然愈合,仍感到一丝麻痒热辣的疼痛。

“人心可装下太多太多的事,过去,现在,未来,我又为何非要执着于天魔?他配吗?”

世间万物,于各人心中有其不同的分量,天魔纵然是苍生之劫,可任逸绝要是不愿意把他放在眼中,谁也没办法干涉。

千雪浪不再作声。

任逸绝忽问:“玉人既识琴音,那……会弹吗?”

“会。”

任逸绝莞尔一笑:“倒是有些难以想象。”

“无礼。”

原先任逸绝就不怎么怕千雪浪的呵斥,认识了这些时日,就更不放在心上了,他缓缓道:“我将这秘密告诉玉人,日后若得好琴,玉人回赠我一曲,让我也听一听玉人心中之音,如何?”

千雪浪道:“你真该去做个商人。不过,我答应你。”

得了应允,任逸绝方才展露笑颜,不紧不慢地说起来:“我自幼心中便生有一团戾气,脾气甚是急躁倔强,要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不畅快的事,就觉无名火起,恨不得大开杀戒。到了如今这般年岁,仍无好转,玉人所听杀气,正是从我天性之中来。”

只要与任逸绝相处过一段时间,谁也不会把这话当真。

可千雪浪听得出来,任逸绝并没有撒谎。

“竟是如此。”千雪浪道。

任逸绝失笑,慢悠悠地拨动剩下的琴弦:“我就知道,纵然别的人不会信,玉人也一定会相信……”

正因这一点超脱,才叫玉人如此可憎。

“家师曾对我言,我天性多情,七情所感远胜常人,若能运用恰当,何尝不是一种天赋。”任逸绝调侃一句,“说来我这性子倒正好与玉人相反,想来任某要是去修无情道,这会儿已呕血至死了。”

千雪浪道:“我对你要如何找死,并无太大兴趣。”

任逸绝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总之我这性子嘛,可说好,也可说不好。虽有多思多虑的好处,但也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坏处。”任逸绝大笑过后,又继续说了下去,“其情如沸,若不加遏制,只怕要先将任某烧个精光,因此恩师责令我静心养性,以琴陶冶。可惜……如今看来,似乎看来不太成功。”

千雪浪淡淡道:“你已做得很好。”

“琴乃心音。”任逸绝摇头轻叹,“任某只是掩饰得好,压抑住这段天性,却并非真正做到平心静气,否则玉人又怎能听出?”

“那就是你的修行了。”千雪浪甚是冷淡。

任逸绝轻轻一笑:“不错,正是任某的修行。”

千雪浪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快活?为什么气闷?是为这雨吗?”

“任某的气性倒没这样大。”任逸绝微微一笑,“只是想到了玉人的事,觉得心闷气堵。这雨嘛,倒也不能说全无过错,它来得不巧,正赶上任某心烦。”

“我的事?”千雪浪皱眉,“你为什么要为我的事心闷?”

任逸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琴收起:“因为任某需要仰仗玉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玉人对任某生情,这样无论如何,玉人皆不会弃任某而去了,难免要多为玉人思量考虑。”

他这话说得极是无耻,又透出几分赤诚。

“这话,你在山上也说过,我也给过你答案。”千雪浪道,“你还念念不忘这贪心吗?”

任逸绝摇头:“这是无法强求之事,任某早已明白了。”

千雪浪思量许久,想不通他心中在想什么,便问:“你已明白,嗯……这样说,你只是不能想开?”

这世上许多道理,虽然知道,但却不能做到,也是常事。

“不是这样。”任逸绝却又否决了,“这般小事,我怎会念念不忘,要动肝火,早在山上就动了。”

千雪浪实在想不出:“我猜不到。”

“原来玉人也有猜不中的事。”任逸绝忍不住挤兑。

千雪浪淡淡道:“你真要逞这口舌之利吗?”

任逸绝见他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知是已生出几分不耐,见好就收,笑吟吟道:“生情虽是无法强求之事,可思虑担心却由自己主宰,我……只是为玉人怅然罢了。”

“怅然什么?”

“学堂一事,玉人不肯明言,佯装只是寻常起兴,又用我的话来堵住我的口。”任逸绝道,“只因此事不愿被任何人瞧出,也不想与任何人倾诉,是吗?”

千雪浪脸色一凝。

“八岁的玉人是什么模样?”任逸绝问,“和仙君又费了多少心思教导玉人呢?你在学堂之中看着那群孩子,自然而然想到了和仙君与自己,心中喜欢,因此驻足是吗?”

上一篇: 万年孤寂 下一篇: 在他加冕为王前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