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青梅竹马](145)+番外
但这一幕却很短暂,转瞬即逝。
定睛一看时,这人已经恢复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只是心情被哄好了,说出的话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少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哥高考不会搞砸。就算砸了,机票是我买的,决定是我做的,集训被开除是我自己导致的,不管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己的责任,知道吗?跟你没关系。”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跟你没关系”这句看似冰冷的,划清界限的话,原来也可以是一句令人心动的情话。
路灯下,无数的浮沉在跳跃。
而站在光里的少年,低垂的发丝是柔软的,眼神是柔软的,连说出的话,都是柔软的。
“所以,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分心了?”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力度很轻,忽然问她:“你还记得高一那次八百米体测吗?”
“嗯。”
“其实,我想拉着你一起,跑过每一次终点,不只是八百米。”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熠熠发亮,里面翻涌的浓烈情绪足以灼伤任何看客:“还有半年,我们一起努力,全力以赴、心无旁骛地跑到终点,好不好?如果你觉得还很遥远,那就像那次一样吧。只看下一步,不去想终点,行不行?”
她喉咙里像被堵住,一个“好”字,滚到唇边好几次才说出口。
他们又一次选择了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和对方并肩前行。
池砚从不食言。
这次也是。
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管之后,只看今天。
哪怕周围也有在他被集训队除名后看热闹的目光和嘲笑,但他从不理会分毫,只是坚定、执着地拉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跑。
高考倒计时的日历,从200天,到100天,再到30天,被他们一页页翻过。
东去春来,转眼又到南城漫长而炙热的盛夏。
在这场漫长而未知的路途中,因为她并不是孤军奋战,所以也没有那么难熬。
早自习跑操前,他总会装作无意路过,毫无痕迹地往她手里塞进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怕她低血糖晕倒;第二节 晚自习后,他都会在教室门口的墙边等着,带她一起去操场夜跑放松;
熄灯前的半小时,他总会在电话里争分夺秒给她讲几道当天没解决的数学题,然后再去睡觉,而她也会投桃报李,在周末自习的下午,拉着池砚去学校的小花园,一边吹风一边督促他背诵语文必背篇目和作文素材给她听;
不变的是单调乏味而高强度的学习日程,变化的是成绩单上一次次上涨的分数和排名。
期间当然不总是一帆风顺,她会因为排名的波动而焦虑,会因为努力了进步的幅度不如预期而失望,也会在日复一日早已为麻痹的辛苦中突然抽离出来,然后短暂崩溃。
但幸运的是,总有一个人,会像一个不知疲惫自转着的太阳,围绕在她身边,再大的阴霾,也无法在她的世界里停留太久。
渐渐地,不管是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还是看似遥远的高考,都已触手可及。
高三上学期她还跌跌撞撞,考好考不好全看运气和状态,但等3模过后,不论大考小考,她已经能彻底稳住年纪前三的位置,唯一的变数不过是数学试卷的难易程度。
直到高中快要走到尽头,她才终于理解了池砚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分数本身没有意义,分数背后检验出的知识漏洞才有意义。
*
5月最后一天的下午,南礼附中高三级部拍毕业照。
在那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三年的青春,欢笑,和泪水,都被装进这张照片。
这也是属于这一届学生,最后一次以集体的名义开展活动。
因为毕业照是按班级顺序来的,程麦她们班排在后头,她正和路夏互相检查着呢,你帮我弄下头发,我帮你擦下汗的,忽然间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呼,并且越来越大,到程麦注意到的时候,几乎如山呼海啸般,起哄声要将这块掀翻了天。
她不明就里地回头,只见原本乖乖按队列排着的同学都四散开来,默契地让出一条道,而那中间,赫然站着一个男生。
他骨架高大,附中原本过于宽松的黑白校服此时却很合身,光风霁月的清爽少年。
池砚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白皙俊朗的脸在骄阳下仿佛周围镀上了一层柔化的光圈,耀眼而夺目。
人群的尖叫声和议论声他置若罔闻,目标明确地走过来,低声笑问了句“陪我拍毕业照?”,也没等她回答,就拉住呆愣愣脸红成苹果的她朝一边的合影梯子上走去。
2班班长叫唤得最欢,一会儿“我咋么不是女的”,一会儿“来人啊有人要抢人,我要去找班头来制裁你!”,正兀自演得起兴,就被经过的池砚猛不防地踹了一下,笑骂道:“有病啊。这他妈是我们1班的原始成员,毕业照过来合个影怎么了?你喊美国总统来也制裁不了。”
“哦哦哦,”班长猛点头,冲那头被池砚骚操作弄得呆若木鸡的路夏指了下:“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砚哥,在场的1班原始成员好像不止一位吧?您不一起带走?厚此薄彼不好吧。”
这话一出,路夏先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班长,你能不能改改你老妈子爱管闲事的毛病。本人一点也不怀念臭臭的理科班好吗?”
更别说她最近还在和江越吵架,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