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80)
陈镜本要带她去马场,路上被一个校尉来请示别的事情,俞知光便道:“中郎将有事情忙,就昨日马厩那个兵,叫六六的,骑马跟在我身侧就好。军营里我认得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
校尉请示的事情确实着急,陈镜只好喊六六过来,“你先替我顶一阵,我忙完就来。”
六六牵着两匹马,和俞知光到马场空旷处。
“六六,我听将军说偷盗军马是重罪,你要是有难处好好同他讲,薛慎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我不知道大娘子是何意?”
“我那日在街口屠夫那里看到了,那匹梅花斑的马,是你偷偷拿去贩卖的吧?”
六六一愣,转过脸去,“大娘子看错了。”
俞知光骑着马往前不急不慢地踱步。
六六被她拆穿了,还是不远不近跟随在侧。
“薛慎今日不止是去找马的,他还找人去市集调查最近有没有马区贩卖,要是给他先一步查到,还不如坦白,或许还能保留军籍。”
六六沉默了许久,脸色变了好几番。
“大娘子,我不是故意偷马的。前一阵子骑兵演练,那匹马走丢了,我们几个兵帮着军马署的人去找,我恰好在半山腰找到了,那马落入猎户放的捕兽夹里,已经失血过多快要奄奄一息,本就是要死的。我就偷偷把它藏起来,找机会拉去卖。”
“大娘子,薛将军真的愿意从轻发落吗?”
六六想坦白,又不确定起来。
俞知光正要安慰,陈镜处理完事情赶过来,看了一眼六六,“我来,你先回去,薛将军找你。”
“薛将军不是去……这么快回来了。”六六的心头一突,下了马,磨磨蹭蹭地回去。
陈镜陪着俞知光跑了好一阵
待士兵要使用马场,二人就回到营地里。
营地一片鸦雀无声,气氛比她离去时更紧张,明明成百上千人阵站在现场,却静如无人,目光都一致地投向了校场外。
校场外,一道纤细羸弱的身影,背着沉重无比的沙袋,佝偻着腰,绕着跑道跑。
日头悬空,照出他额头冷汗和发白唇色。
被罚负重跑的人正是六六。
薛慎端坐高台,居高临下盯视。
满场列阵注视的士兵大气不敢喘。
六六跑过白线,才有人报道“第十圈”。
“你自己选的,”薛慎扫一眼六六摇摇欲坠的身形,“偷盗军马当革除军籍,罚一百军棍,不想革除军籍用惩罚替代,这负重跑一百圈完了,自取领一百军棍。有心思偷马者,下场同等。”
营里发丝斑白的军医叹了口气,随时准备去救人,六六本就不如常人健壮,跑完就够去半条命。
别提还要再打一百军棍。
午休时分到了,解散的军号响起。
士兵们各自低声议论着散去,还有同六六交好的人,陪他跑在旁边:“我都说了,六儿,听老哥一句劝,这兵不当了,好歹还留着命啊!”
“我……不要。”六六话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跑得浑身被汗水湿透,他偷盗军马卖的钱,是为了替他爹还赌债,赌债还上了才保住爹一双手。
可这军籍,他就是把肺跑炸了,也要保住。
六六负重跑的速度已很明显缓慢下来。
俞知光在校场遮阴处看,见薛慎从高台下来,她迎上去,还没开口就被薛慎堵了话。
“想替他求情就别说话。”
薛慎摘下军帽,大步回到主营帐内。
俞知光跟进去,男人顷刻间回头,逼到她跟前:“你是不是早认出来,六六偷马。”
俞之光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等他去自首,看处罚会不会轻些。”
“太晚了,我还没派人去西市调查,他自己就留下行迹,恰巧被出去采买的伙头兵看见,已举报到军马署去领赏钱了。”
“那他等下,还要受军棍吗?”
“该罚的不罚,底下就乱套了。”
薛慎的理由让她无法辩驳,可军医说六六跑完再受军棍就没命了。她揪着骑装的流苏,认真想了想:“不是可以用钱抵消惩罚吗?我借钱给他。”
薛慎手指一敲她额头,用了力,疼得她哎呀了一声,“菩萨转世的吗?心这么软,午休了。”
薛慎不同她讲,军营生活安排紧凑,每个时辰都有每个的用处,昨日教她骑马是特地抽出来的。
男人长腿一伸,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穿得还是早上那身不知去哪儿弄得风尘仆仆的黑色短打。
俞知光睡不着,一想到六六在校场跑就叹气,还不如她昨夜知道军马被盗,立刻就叫他去自首。
她掀开挡帘,独自出了营帐。
下午有体能训练,营里士兵吃过饭,绝大多数都同薛慎一样在抓紧时间休息。俞知光来到校场,监督六六跑圈的人和六六还在,陈镜也抱手在看。
“中郎将,六六还剩下多少圈啊?”
“这才哪到哪儿,远着呢。”
陈镜神情闲适,并不担心六六能不能跑完。他朝六六招手,“六儿,你跑过来。”
六六一抹脸上的汗,朝着二人跑过来。
“背过去身去,原地跑。对,就这样。”
陈镜示意俞知光看六六背后的沙袋,沙袋很大一只,被一根粗麻绳捆绑在六六瘦削的肩背上,“大娘子摸摸这个沙袋。”
俞知光伸手去摸,不是厚实密集的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