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82)
俞知光一愣,回头望见眼带关切地看她的人。
是曾经与她有过婚约的张家郎君张安荣,现任鸿胪寺少卿,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此人。
“我已成婚了,张大人理应唤我一声俞夫人才对啊。”俞知光看到他欲言又止,“张大人是有话要同我讲吗?”
砚正峰风光如画,明媚清朗,而眼前女郎又更娇艳动人几分,如未出阁时天然撩人而不自知。
张安荣这声俞夫人实在喊不出口。
“你嫁人之后,过得可好?”
“过得很好。”
俞知光点头,爱惜地摸了摸身下白马的毛发,嘴唇噙着点笑意,不似勉强装模作样。
张安荣看在眼里,余光看到砚正峰山脚有大队人马出来,远远踏出来一片尘土飞扬,郎君们带着猎物满载而归,意气风发。
他摆出落寞神色:“我有话同俞妹妹讲,俞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安荣不等俞知光回答,兀自把马骑到缓坡更高处,远离了草丛各处上同样骑马闲逛的官眷们。
俞知光皱着眉头,还是追上来了。
她已看到狩猎的人回来了,心里记挂小兔子,“张大人有话讲就快快说吧。”
“当初退婚,是我家人听信谣言,我娘拿性命相要挟逼我的,俞妹妹,你会怪我吗?”
“……”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不会退婚。”
“张大人为何要特地同我说这些话?”俞知光困惑的神色渐渐变成抗拒,“怪不怪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嫁给薛将军,是他的妻子了。”
“我来解释,是不想坏了和俞妹妹的情谊。”
“如今我爹在朝中与你相见,应还会喊你一声张大人。张大人再含糊不清地说下去,才是真正把俞张两家故交的情谊断了。”
张安荣闻言一愣,俞知光一扬缰绳跑了。
他转头顺着俞知光的方向看,薛慎那匹漆黑的骏马已勒停在不远处。他本想装作慌乱移开视线,不料对上薛慎的眼,心头当真发紧,当即转头。
今日来找俞知光,是宫里那位的吩咐。
不能操之过急,要先把怀疑的种子种下去。
薛慎固然可怕,但那位承诺的锦绣前程更诱人,他家无权无势,只能攀附大树。
至于愧对俞知光的,日后再补偿吧。
俞知光顾不上张安荣还想说什么。
她来到薛慎面前,控马绕着他转了一圈,薛慎两手握缰绳,马鞍旁挂两个大布袋,左侧是藤编的箭囊,右侧是一只山鸡、一只飞鸟。
没有小兔子,薛慎背后也没有。
看来是没机会去捉了,俞知光在马背上打直的肩膀垮了垮,侍从来接应,整理薛慎狩猎所得,再把奔劳一日的追电牵去喂食喂水。
薛慎朝她招手,“载我回行宫。”
俞知光将踏雪停在一侧,没多久,薛慎就翻身上来坐到她身后,一手搂在她腰上,春衫薄,男人手掌的暖热透过来,她嫌痒想躲,薛慎偏贴更紧。
“张安荣同你讲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讲不明白,还掰扯退婚的事。”
“哦。”
薛慎口吻淡淡,整个人卸了力道,重量压在她肩背上,俞知光快撑不住,眼前骤然一团毛茸茸的雪色,映着阳光闯到面前,简直白得耀眼。
“小兔子!啊啊,我快看不到路了。”
“我来。”
薛慎将那团温热的白塞到她怀里,两手圈过她接过了缰绳。俞知光抱紧了,心还被吓得乱跳,小兔子还很小,毛发蓬松洁净,温驯地缩在她怀里。
俞知光捏捏它耳朵,又看眼睛,圆圆一粒,似石榴剥出的籽般剔透红润。
夜里有篝火宴,两人稍事休整再去。
薛慎负责守卫,出发得比俞知光早,临行叮嘱她要留意的事情,俞知光趴在床上,半边衣袖垂落,露出藕节似的玉臂,还在摸地平竹笼的雪兔。
“笙笙。”
“我记住啦,你快些去吧。”
薛慎走了,门扉阖上。
半晌,隔扇门上又映出个男子轮廓,轮廓被屋檐宫灯斜照得变形,俞知光认不出是不是薛慎。
“谁在外头?”
“小的来为姜三娘子传话。”
声音尖尖细细,是个小黄门,俞知光打开门,见是眼生的内侍,“姜家三姑娘有事想约俞夫人到她的住处去,之后再一并到篝火宴去。”
“眼下就去吗?”
“对,许是有事想商量吧。”小黄门见她神色犹豫,将一个编织精巧的梅花络子给她,“三姑娘说这是信物,俞夫人看了便知道了。”
是姜殊意的东西,姜家也来了狩猎的。
俞知光想了想:“劳烦内侍带路吧。”
小黄门见她喊上将军府一并跟来的高挑侍女,没说什么,只将二人领到了砚正峰行宫的一处厢房,里头无人,“劳烦俞夫人在此等候。”
俞知光让侍女在门外等,在玫瑰椅上独坐一会儿,听见附近下榻的官眷说说笑笑地赴宴去。
殊意怎么还不来?
她手撑在玫瑰椅扶手上,极为轻缓地眨眨眼,看天色渐渐昏暗下去,脑袋忽而一侧,垂到椅背上,勉强看了身侧的香炉一眼。
整个人好困好沉,疲软无力。
张安荣的脸忽然出现了在她面前,俯身贴近。
“俞妹妹,俞妹妹醒醒。”
他嗓音温柔,神色带着愧疚,偏生两颊带着点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他毫无顾忌地扶上她的手臂,隔着衣袖,霎时激出了俞知光的一阵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