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驯养指南(179)
他就知道,这崔姑娘是个好脸面的,如此,自己总算是打消了她的念头。只要崔知月不乐意了,任凭母亲再怎么撮合,她总也不能按头强饮吧?
崔姑娘脸儿笑得娇俏,可只那眼神中的失落隐隐透出,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罢了。
借着星光,李煊把什么都看进眼底了,也只是附和地笑笑,并不戳破那层纸。
刚刚那句自谦的话,他也就是说来好听,崔知月在他这儿受委不受委屈的,他李煊压根儿不在乎,只要他家乐乐不委屈,就行了。
为防止引崔府人猜测,李煊并未依皇后所托将崔知月送回府,只是驾马送她的马车进了官门大道,便又挥鞭,径自回了东宫。
李煊刚一回宫,只觉阖府上下,空了一大截,似乎有种不比往常的诡异宁静。
未及多想,他阔步就往中英殿去。今日自己失约未至,不知那丫头又得闹上多大的脾气,他可有的一阵哄哩!
一想起范灵乐那张气鼓的小脸儿,他竟不自觉弯了唇角。
他家乐乐就是这样,典型的嘴硬心软,总是气性儿大、易上头,但其实呀,好哄得很。
正沿着抄手游廊往上走,却见云菱又迎面走来,向他屈膝行礼。
“夫人呢?”他脚步不停,出声询问。
“殿下,夫人她……”
见云菱支吾,他停住脚,“她怎么了?”
“今日听说您进了宫后,夫人她似乎不大开心,拉上风荷,说是要自己个儿去大相国寺走一圈。”
“余则涛呢?”他厉声喝问。
“余统领带上几个侍卫,一路护卫夫人去了。”
他吁了口气,这才放了心。知道人眼下不在府里,便也不急了,脚尖一转,先去了趟书房。
李煊在书房专心处理政务,云菱在旁研墨添香,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批完最后一道奏折,这才恍然惊觉,撇头看一眼滴漏。
竟然已经亥时了。
这么晚了,乐乐竟然还没有回。
心下不安,他起身,就要去前厅等候。刚出涵绿园的月洞门,却见风荷满脸惊慌地跑来,后面跟着神色凝重的余则涛,二人双双“啪”一声,跪在了跟前。
“殿下……”风荷削薄的肩背瑟瑟颤抖,哭得眼泪鼻涕掩了一脸,只是再也说不出剩下的话了。
“乐乐呢?!”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情急之下,他唤出了她的小名。
如同预知到了自己的死期,风荷只知道哭。还是余则涛开口:“殿下,属下们看管不力,跟丢了太子妃,还请殿下责罚。”
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抡了一锤,他呼吸一滞,有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乐乐不见了?如此深夜,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能去哪里?若是遭遇什么不测……!
如刀的眼神刮过跪在地上的二人,沉冷的声音从口中狠狠逼出,“封锁城门,即刻寻人。”
“是!”
第76章 花房醉酒
夤夜露重,烛火残曳。
方恺今日歇下得早,但因着衙门近日里来政务繁忙,他一个“新兵蛋子”,更是事多压身,人虽躺在了床上,可眼睛一闭,怎么也睡不着。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听前院有人打门。
“咚咚咚”!
“咚咚咚”!
那声音拍得震天,几乎连给主人留足开门时间的耐心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敲。
来人似乎气势汹汹,方恺心中惶恐,却也不得不立马翻身套鞋,胡乱批件衣裳就往大门口去。
奇怪,自己刚来京城落脚,能惹上什么人呢?
他不安地琢磨着,来到大门口,也不急着开门,把住门闩,凑到门边问:“谁?”
“康之,是我。”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拔出门闩。
门开,李煊立在门外,后面一排举着火把的卫兵,烟气升腾的火光,将他阴沉的脸在黑夜中照得有如暗夜罗刹般森然。
“殿下,这么晚了,何事突然造访?”
他微皱了皱眉,看着方恺的眼神颇为警惕,“乐乐在你这儿吗?”
方恺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懵了,“殿下这是何意……?乐乐怎么会……在我这儿?”他恍然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乐乐不见了?!”
方恺担忧的反应完全出自自然,他心下了然,乐乐没有过来找方恺。
“子言,你究竟做什么了对不起乐乐的事了?”他急得上头了,也不管那尊卑之别,开口又称呼回了兄弟的小字。
李煊蹙眉。他这激烈的反应,叫他心中说不出的不痛快,不只是因为他直呼自己曾经的小字,更多的是他对乐乐表现出的过度关心。
就像过去的吴松明那样,叫他心里很是疙瘩。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声音心虚得自己都没了底气。
假死骗她算吗?
床事上待她暴虐算吗?
放她鸽子没有如期赴约算吗?
……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得他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方恺见他犹豫,怒上心头,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佟暄!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后面的侍卫见那人竟敢冒犯太子,拔刀就要上前。
“都给我退下!”
李煊呵止了身后的精兵,用力拨开方恺揪着衣领的手,“我没有。”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掷地有声。
“我没有别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乐乐一个。”
“那是为什么?!”他狂吼,依然不顾身份之别,含泪咬牙:“若不是你伤透了她的心,乐乐又怎会不告而别?她多么在乎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方恺声音沙哑,几欲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