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106)
“钱是他自己从海外账户转的,是您的户头。”他顿了顿,还是僵硬地继续道,“那群人可能是觉得……这事得了您的首肯。”
温崇明掐着眉骨,反复平复过呼吸,到底有多年的阅历作底,他很快便平静下来,不再做无用的怒火。
他闭了闭眼,“温怀景现在人呢?”
“少爷前天跟朋友去了西澳洲,目前还没回来。”助理忙不迭报起好消息,“他身边带了保镖,您放心。”
不在国内,那还安全得多,算那小子聪明。
温崇明心下稍松,较刚才更从容了些,淡淡从椅间落座,问:“他们现在已经抓到人了?”
“是,少爷说要他们自行处理干净,我刚才收到消息,是城西的那处荒郊。”
温崇明垂目,取过挂在桌侧的天珠,捻在掌心不辨喜怒地把玩着,沉心陷入思考。
谢仃那小丫头,从他跟温珩昱之间设局摆了一道,两头通吃,叫他亏了笔不小的数目。他先前对这冲动意气的年轻人不甚在意,没曾想慎重多年难得掉以轻心,居然从这无名小卒手中栽了一道。
若非刚好借此事铲除了那野心昭然的老头,他还真要跟她好好清算一笔,原本想此事就算揭过,但——
时也命也,怪那小丫头命薄。
温崇明阖目,终于道:“处理干净。”
“疏通好东岸港口那边。”他漠不为意地安排,“把死人丢远些,免得染上晦气。”
助理收到指使,立刻有所行动,拿起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是个晴朗天气。
温崇明望向窗外盎然春意,极轻地叹息一声。
搁置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扫过屏幕,看清来电显示后,轻蹙起眉。
接起电话,二人并无体面寒暄的闲情雅致,温崇明目光沉下,听对方淡笑开口。
“二哥。”温珩昱嗓音谦和,不疾不徐,“你那位小儿子,似乎给我惹了麻烦。”
温崇明素来对自己这个弟弟心气不顺,更厌烦对方质非文是的游刃有余,闻言便回以冷笑。
“早知今日,不如管教好你身边人。”他盘玩着掌中天珠,语意莫测,“年轻人逞威风太过,还敢放肆到我儿子面前,她该受的。”
温珩昱轻哂一声,闲然回敬:“温怀景家教欠缺,总该有人替父母尽责。”
“她教得不错,但想来朽木不可雕。”
措辞温谦周至,却仿佛在说烂泥扶不上墙。
方才压抑的怒火再度有翻涌而上的趋势,温崇明怒极反笑:“你倒是挺看中那小姑娘。”
“她从我这儿掀得浪可不小,一条人命而已,我手底人处理绰绰有余。”他冷然提醒,“温珩昱,仔细你的语气。”
温珩昱未置可否。
通话短暂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对面将手机放远,疏懈同身旁人简洁道了句什么。
内容辨不清晰,温崇明却没来由生出些警觉,随即这份不祥的预感就被落实,他听见温珩昱淡然开口——
“令郎在珀斯玩得很开心。”温珩昱似笑非笑,“异国他乡,我派人关照难免疏漏,你不妨打电话问候一下。”
话音刚落,温崇明骤然惊起。
“温珩昱!”他怒不可遏,迅速与内线拨出联络,“怀景如果出事,谢仃也得给他陪葬!”
温珩昱似是觉他吵闹,索然懒声:“静候佳音。”
“——她掀多大的浪,我给她撑多高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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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人质的车辆并没有成功驶向目的地。
对面有两人,原本该是棘手的形势,但谢仃先发制人,便率先占据了上风。
变故只在转瞬之间,驾驶席的男人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情形,当即将刹车一踩到底,急停之下重心摇晃,车内瞬间向前倾倒。
谢仃无意杀人,却也不怕让人半死不活,抵在男人颈侧的美工刀瞬间偏移位置,落在他喉管处划过。男人察觉她刀下寒意,求生本能更先一步将人手腕格挡,反手将她从身后掀开。
腕间桎梏的力道狠绝,像是要让她脱臼,痛感乍然间在骨骼中迸发。谢仃只是轻一蹙眉,全然不见失措,反倒韧性极软地顺着力道反击,一记转身肘正中他下颚,男人顿时吃痛闷哼,倒在后座晕眩得难以起身。
她看都不看一眼,一手甩开美工刀,干脆利落地顶在驾驶席那人颈间,一手同时揪过身旁男人的头发,狠劲朝车窗撞去,瞬间便让人彻底昏迷。
整个流程不过半分钟,她绝地反击致胜,尘埃落定。
二人原先见她只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于是掉以轻心没有搜身,不曾想对方的狠劲堪比亡命之徒,让他们一朝轻敌满盘皆输。
顶在颈侧的刀尖相当沉稳,精准陷入肌肤,又不至于划破血管。男人无声惊起冷汗,从后视镜中回视,望见身后女人若无其事的笑意。
杀意也同时蔓延开来,浓烈清晰,根本不是普通人该有。
“职业态度不怎样啊。”谢仃弯唇,恶意地按了按刀柄,“你们接活之前,不对目标做好背调吗?”
说来还要多亏裴哲和许明初。自从当年出院后,她便养成了好学的习惯,搏击,擒拿,十年来都不曾生疏,就是为以防万一。
原本以为法治社会遇不见此事,没想到今天居然真被她撞上了,某位娇生惯养的少爷还真是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