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155)+番外
家里待的实在没意思,晚上和江霖生视频也有点提不起来劲儿,他看着她屋里装饰的变化,问她:“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这里好像不是你卧室。”
“不是啊。”宋伊还不打算告诉他她回来的事,等她过两天直接去找他给个惊喜,随口胡诌,“我去找朋友了,这是我朋友的卧室。”
“哪里的朋友?”
“干嘛?查户口啊?”
“不是。”江霖生担忧说,“我怕你去……”
宋伊抢话:“怕我不跟你说一声,就自己去了?”
江霖生点头,“嗯。”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忘的。”宋伊手指缠着胸前头发,笑盈盈问他,“你今天想我没有?”
“白天没有,白天太忙了,下班后想了。”
“昨天呢?”
“想了。”
“前天呢,前天有没有想?”
“有。”
“真诚实。”宋伊笑说,“诚实的孩子有糖吃。”
去平城找江霖生之前,宋伊想起来他之前说的截肢的父亲,自己开车想去见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他家具体的住址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在一块破旧的地方,而那地方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拆迁,已经成了老城区。
她自己开车胡乱转悠,觉得这地方还挺大,到处是街道胡同,很容易转迷路,到傍晚下班时间,街上还堵的都是车和人。
在车里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前面没一点要动的想法,宋伊降下车窗,外面嘈杂的人声和着风声一齐钻进车内,听着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吵架。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本能,宋伊下意识拿上随身带的相机和记者证推门下车。
挤开都是看热闹的路人往里走,宋伊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店门口的躺椅上,腿上盖了张薄毯,手里拄的拐杖盘得油光锃亮,离他一拐杖远的地方躺着一只大白鸭,两拐杖远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看起来三十多岁,双响炮似的一句接一句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比宋伊初中时班里的小男生骂老师骂女生还要难听。
她皱着眉头强忍不适听了一会儿,好像是男人打死了夫妻俩当女儿养的宠物鸭,死不认错,而男人老婆跑了,儿子也不养他,还是个残疾,脾气古怪,周围邻里都躲他躲得远远的,像个怪物在这里生活,夫妻俩就揪着这点车轱辘脏话滚着骂他。
老婆跑了,儿子不养,还是个残疾……宋伊去看男人的腿,薄毯下自然垂着两条裤脚,看似都好好的,但其中一条裤腿空荡稍瘪,风一吹,还会轻晃晃飘动,下面也没放鞋子。
她刚才扫那一眼,只看了他盖薄毯上的上半身,没注意薄毯下面的地方。
她抬头去看店铺牌匾,破破烂烂一片全白,颜色都掉完了,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只这几个条件,也能大致推测出来,这个就是江霖生父亲。
猜到这,宋伊就想悄咪咪退出去,但有时候人想倒霉了,一秒用来缓和的时间都没有,完全不给她机会收起手里的相机和脖子里挂的证件。
骂得最狠的妻子眸光毒辣地揪住她的身影,高声呼喊:“记者!这有记者!这有记者!让记者来给我们评评理,到底是哪个老不死的错,你们都可怜他,不愿意让记者曝光,今天记者都过来了,一定要曝光,让他滚回乡下去,哪还有逼脸在我们川礼这种文明的大城市住。”
宋伊在妻子边喊边过来拽她的时候快速收了相机,摘下记者证,转身想大步回车里。
她只是好奇过来看一眼,可没有和江霖生父亲相识的想法,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识。
奈何这里都是妻子的街坊四邻,每个人都站着不动,半米厚的肉墙堵着快有城墙厚了,她是一脚都出不去,胳膊被女人用力抓住,她哭嚎着:“记者大人,我养了三年的丫丫呀,像女儿——”
宋伊浑身尴尬地打断她:“别,别这么喊我,我姓宋。”
“宋记者!我养了三年的丫丫呀!完全是当女儿养的,寄托了我和我丈夫的全部感情,就这么被他给打死了,他老婆跑了,就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连个母畜生都不放过啊……”
丈夫也过来,抓住宋伊另一只胳膊,看一眼她手里的记者牌,不让她走。
宋伊挣了挣,“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你们先放开我。”
“宋记者,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不放手,围着的街坊邻居也七嘴八舌地让宋伊给夫妻俩做主。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先松开我。”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情不愿松开她手臂,但脚没动,一人一边围住她。
宋伊对看热闹的众人大声说:“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大家看看路都堵成什么样了,先离开把路让出来,别堵住大路。”
一群人像是现在才有了眼睛和耳朵去看拥堵的路况,脚下迫不得已离开,视线跟粘了502强力胶一样盯着这里,就差把眼珠子留下了。
等人群散去,大路恢复畅通,店门口看热闹的以江霖生父亲为圆心,拐杖长的二倍为半径,呈扇形散开,看客少了四分之三,宋伊才小心翼翼指了下因为愤怒而涨红一张老脸的江霖生父亲,“我和他有关系,我是他儿子女朋友。”
夫妻俩愣住了,看热闹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夫妻俩冷淡几分,上下瞅瞅宋伊,奇怪说:“以前没见过你啊。”
“我好多年没来过了,第一次来。”
“只要你是记者,只要你能实话实说地报出来,我们就接受,让你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