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见鬼录(138)
像是释放出来了一般，李暖阳完全不似刚刚在陈亭府上那样坚强的样子，反而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需要人的安慰。
李暖阳的痛哭转为了抽噎，韩客伸手将李暖阳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擦去，“害怕吗？”
李暖阳点了点头，但是突然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害怕。
“过去我见过的东西，不过就是精怪而已，但是今天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一个被残害的人……”
想到了戏台上那被剥了皮的伶人，李暖阳不自觉地有些同情，或者说是觉着做这件事情的人实在是太过残忍。
“我今天在戏台上，看到了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在打斗时我只想着是没有消散的怨念才让他一直存在在世间。然而真的打开了那一面鼓，我才知道这人生前经历了非人的对待……”
李暖阳对韩客描述着自己在戏台上看到的一切，那红色的怪物，不断升起的黑雾，那炸裂开来的坐班。
第82章
韩客听着这一切， 眼眶也有些湿润。
狴犴安静地蹲坐在两人旁边，并没有出声。
“虽然我确实……有些恐惧……”
这也是李暖阳从自己知道自己这见鬼的能力异于常人之后第一次觉得害怕。
“但是我不想就这样停下来，我希望能够把这些事情全都解决了。而且， 你帮我了太多……”
李暖阳抬眼看着边上的韩客， 自己的心声完完全全地吐露给了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嫌弃，一直陪着我。”李暖阳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住面前的浮木一般， 死死抓住韩客的袖子。
自己面对过这么多的事情， 一直都是韩客陪在自己的身边。而韩客也在自己遇到的事情中告诉自己如何脱离。
如果真像是阿耶阿娘所说， 那么没有见鬼能力的韩客就是一个普通人。而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有不断受伤的自己， 自然会像是刚刚快速离开的刘霆和尚昌一样， 躲得远远的。
韩客叹了口气，“难道我的心意还不够明白吗？暖阳，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边上的狴犴凑上来， 硬是挤到两人中间， 喵喵叫着。
“你看。”韩客将狴犴抱到李暖阳的怀中， “狴犴也说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面前被举到自己面前，一脸不高兴， 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趴在自己怀里的狴犴， 李暖阳忍不住笑了。
“是啊是啊，狴犴也会一直陪着我。”
夏日的阳光炽烈， 而此时正值黄昏，橘色的夕阳和狴犴的毛发恰好是同样的色彩。而狴犴那圆圆的眼睛正不住地望着边上挂着泪水的人。
“喵！”
两人赶回王芊墨的家中， 这时候王芊墨的病已经大好， 司马逸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少。
李暖阳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 原本还好好的站着，一下子就歪倒在韩客的身上。
“暖阳？”
韩客握着李暖阳的肩膀， 但是手中的感觉是李暖阳不断下滑，如果自己没有抓紧李暖阳，下一秒李暖阳就会跌坐在地上。
狴犴爬上李暖阳的腿，不断叫唤像是担心李暖阳的状况。
“怎么回事？”司马逸上前询问，王芊墨跟在司马逸的后面也一同过来了。
“我刚刚遇见了那些东西，不过好像你的药没啥用啊，喝了还是没力气啊……”李暖阳这话听起来想是在调笑司马逸，但是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情况确实很严重。
“刚刚发生什么了？”司马逸看着李暖阳是突然开始乏力，而且之前也喝了药，那应该不是外伤的问题啊。
韩客飞快而简单地回答了司马逸的疑问。
“是不是刚刚那东西打到身上的问题？”司马逸想到了这一点，“到卧房去检查一下吧？”
李暖阳点点头，自己现在的感觉和那被剥了皮的伶人打到自己身上时的酸麻感十分相似。
韩客半蹲下，一下子将李暖阳横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往李暖阳所住的卧房走去，“暖阳……”
韩客的嘴里不断叫着李暖阳的名字，李暖阳已经没有力气将自己的手搭在韩客的脖子上，但是还是努力用自己的表情回应韩客的呼喊。
司马逸和王芊墨跟着两人到了卧房，让狴犴待在了门外。
而狴犴着急地哗啦着门，发出唰唰的动静，但是发现并没有人放自己进去，只能蹲坐在门外等着里面的情况。
但是现在该怎么检查呢，司马逸和韩客都是男子，而这次受的伤不似从前那么明显，不是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的情况。
王芊墨招呼下人，将那能够透光的薄纱屏风立刻送到李暖阳所在的房间里，“我来查看吧，到时候透着这屏风你看看位置在哪，我给你描述情况。”
司马逸点头，“这也是个办法……但是二娘你能说清吗？”
王芊墨笑笑，“自然，同你认识之后我自己也读了不少的医书。”
王芊墨转头问韩客，“你觉得可以吗？”
韩客自然是同意的，将李暖阳放在榻上，撤到了屏风后面。
借着屋里的烛光和那还剩不多的夕阳，王芊墨查看李暖阳褙子下的皮肤。
只见李暖阳的肩膀到前胸上，一条人胳膊粗细的紫黑色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
这伤口便是刚刚那东西用自己手上仅剩的皮套抽打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