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见鬼录(166)
再怎么着，李暖阳现下都掩盖不了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这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狴犴口唇上的血还在李暖阳的衣袖上留下了痕迹。
“这也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不如几位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吃点？”胡超这话虽然是对着陈亭和高孟问的，但是这意思也是让李暖阳还有韩客以及司马逸一起上桌吃饭。
“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适合和胡天师一起吃饭，免得脏了您的筷子。”韩客心中虽然有气，但是在面上不好和胡超撕破脸皮。
“不不不，这话可折煞我了。”胡超居然极力挽留，“而且，我闻到了这狸奴身上有着淡淡的药味。这方子可熟悉，似乎是我从前调配出来而后留在了师门……”
胡超的视线难得地停留在了司马逸的身上，“看来这位小友和我还有些渊源。估计我们是同门。”
司马逸尴尬笑笑，“啊，可能是吧。”
李暖阳知道自己已经藏不住了，毕竟狴犴这灌进嘴里的药，这胡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更何况自己这毫不加掩饰的血腥味呢，干脆就打算应允下来。
“韩客，迟早的……没事。”李暖阳小声对韩客说，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
这种恐惧和之前自己不断见到的那些鬼怪不同，这种恐惧是由自己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带来的，是杀害了无数无辜之人为了炼制圣药的偏执道人带来的。
但是现在也没有必要退缩了，自己的特殊已经暴露。
“那，我们就打扰了。”韩客只能替几人应下。
高孟站起不自觉地拍着手，“好，好啊。之前就听闻胡天师不仅仅在丹药上有着极大的造诣。这炼药的时候还能顺带修炼食疗也是我等没有想到的。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在胡天师你这里吃过一顿饭呢。”
胡超哈哈一笑，“那是我招待不周了。这不是今天难得开心，我们好好吃点。”
转头，胡超对着司马逸说，“而且啊，我这同门小友估计也没听说过我，今天我们想要好好地多聊两句。”
司马逸也不知道怎么这胡超的话，好像是想要拉拢自己。可是细细想来，自己和胡超也没有什么需要站队的事情啊？
但是这下几个人都不得不和高孟还有陈亭一起留下，和这个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的胡超吃上一顿饭。
胡超招呼来自己的徒弟，矮小的孩子长相和之前李暖阳见到的几人都不一样，但是不变的是老成的气质。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行为方式，李暖阳一开始还觉得这些孩子是在胡超的教育下变成了差不多的模样。但是这些孩子的脸还是长得有所不同。
若是说起来，这些孩子奇怪的点就在于，像是一群年长的人，穿上孩子的衣服装成了孩子。但是那青春的脸上看起来又不像是假扮的。
几人再胡超这园子里弯弯绕绕，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半山腰的背阳处。
这个地方不仅仅是胡超用餐的处所，那巨大的丹炉也告知着在场的所有人，这里也是胡超炼药的地方。
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一个厨房会修建在炼丹炉的附近？
而且，直接在之前那间院子里吃不好吗，这背阳处的蚊虫还真是不少。
李暖阳跟着胡超的安排，坐在了餐桌前。只要这么稍微转头，李暖阳就能看到刚刚几人喝茶的那个院子，就在低处。
狴犴刚刚被抱出那间屋子的时候，嘴里还在喘着粗气，但是现在在药的作用下，能够挣扎地站起来。
高孟也是第一次来到胡超这炼丹炉前。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这巨大的炼丹炉。
“胡天师，这炉子是一直都在这个道观里的吗？”
高孟想着，如果之前自己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个好东西，肯定会打通关系，让人把这个看着就金贵的炼丹炉送进自己的收藏室。
胡超摇摇头，起身走到了高孟的边上，两人站在丹炉面前，“并不是，这是我前段时间才让人找到的材料做成的。”
韩客见李暖阳不太明白高孟怎么对这炼丹炉这么感兴趣，低声在李暖阳的耳边解释到，“这个炉子的材质和一般丹炉的材质完全不一样。普通的多为纯铜或者铁质。但是这个炉子则是采用的山涧中的瀑布下，最为细碎的沙子中的铁砂，掺进雪山上的灰石一同打造。只要触摸就能感受到这炼丹炉的丝丝凉意。”
李暖阳歪着头问韩客，“可是这炼丹炉为什么会是凉的呢？不应该用火来炮制药物吗？”
司马逸也凑了过来，“这还真是奇怪了，这用的材料全部都是属阴的，这圣药难道也是阴的？”
不过这还真有可能，毕竟圣人是女性，这属阴的药物说不能还真能让圣人青春重现。
但是这过程还是四处透漏出了诡异。
而且，让李暖阳一直不能忽视的，便是这巨大的丹炉散发出的感觉，同刚刚从那间屋子里逃脱出来之后，那一缕黑气一模一样。
那缕黑气带给李暖阳的感觉，冰冷且让人恐惧，就和面前这座巨大的炼丹炉一样。
明明最是正气的道具，炼丹炉不知道是材质的问题还是这炼丹炉中蕴含的气和那些诡异是一样的。李暖阳总觉得炼丹炉那巨大的炉膛中燃烧的不是火，而是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些鬼。